各處的喪屍們也在這一時間紛紛一滯，血紅色的眼睛內黑色血氣褪去，它們這三天來體內莫名激昂的信仰、渴望吞噬鮮血的瘋狂眨眼間突然消失。迷茫，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聚在這邊。城門裡確實充滿著誘人的香味，稍微聞到一點就能讓它們為之沸騰，可是，它們更加本能地知道那邊危險，很危險。

不能去，去了自己真的會死的。

它們心中飛快閃過這一個念頭，呆滯看著四周的同類，所有喪屍似乎都在這一時刻停滯住了，再沒有之前那股不顧一切的衝動和瘋狂，定定愣了許久，眼見所有的同類都不再衝鋒，它們紛紛四散開來，緩緩走向不知名的地方。

“它們走了？”眾人不敢相信。

“真的走了？”這是生怕有詐質疑的。

“太好了！我的異能又空了，再多一秒我都扛不住了！”這是喜極而泣的。

“嗚——太好了——yue！”這是終於天亮看清底下奇形怪狀的喪屍，忍不住吐了的。

秦銳澤此時斂眉看向城外，似是在尋找什麼，緩慢移動視線，終於在喪屍群外圍發現了那隻熟悉的身影，那隻被帶來北城又逃跑的喪屍麵無表情狼狽至極，隻是狠狠盯著高牆上的他，兩人視線終於對上——

隻是相距實在太遠，遠遠超出異能範圍。

看來那隻喪屍一直聰明地躲在外圍，沒有冒冒失失衝上來。不然憑借它之前的消耗，完全不可能熬過這幾天。再看它旁邊的幾隻喪屍，一樣的表情生動不似一般僵硬，看來那幾次有節奏的反撲，都是這群高級喪屍組織的。

隻見那喪屍比了一個手勢後，就帶著一群小弟消失了。

秦銳澤遠遠眺望一眼，就再也沒空管它了。

……

“太好了！”基地管理委員會大樓也爆發出一陣驚天呼喊聲。

所有人臉上喜氣洋洋，歡呼自己度過這恐怖的三天，終於可以有一絲喘息之氣了。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真的是不想再經曆一遍了。

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愁，大樓中的某一層辦公室門緩緩打開，曹永寧清清冷冷道：“現在，該我們上場了。”紅月過後，他們部門真正的挑戰終於要到了。

“噗通——”後勤處眾人齊齊跌倒，哀歎自己時運不濟。

“啊——下輩子我一定不進後勤管理處了！”但是，這輩子啊，還是隻能鯉魚打挺跳起來，快速投入盤點物資和探訪群眾工作中去。

同樣的，北城街道上，陸續也有不少人開門探頭。

“天亮了！”

“真的天亮了！”

“喪屍好像也被製服了？”

“好像是，都沒聽到它們的聲音了。”

大家紛紛鬆了一口氣，一個個臉上喜氣洋洋的。不少被禁錮了三天的小孩也紛紛逃脫了家長的管束，興奮得成群結隊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呼喊著。

“天亮啦！”

“下雪啦！”

“危險，不要跑遠！”後麵小跑的父母呼喊著追趕，但是小孩們卻更興奮了，在雪地上蹦蹦跳跳踩出一個個黑色的腳印，甚至還有膽子大地跑去冰封的河麵，用力蹦了兩下，邦邦硬，冰一點沒碎，驚喜回頭招呼：“哇，結冰了！可以玩溜冰啦。”

隻見整條中央河道早已冰封千裡，河裡水草、小魚、小蝦不知何時被凍結其中，河邊堆積著厚厚的積雪，白茫茫的一片，雪白綿軟沒有一點瑕疵。

河邊植物紛紛耐不住冬天的嚴寒，不知何時凋零枯萎，隻剩下乾枯的殘枝，不再有往日的生氣。

兩旁屋簷上也同樣堆著厚厚的白雪，屋旁銀杏隻剩下光禿萎縮的樹乾，樹上掛著一串串冰淩，晶瑩、剔透、鋒利、尖銳，寒風吹過，枝乾晃動，冰“嘩啦”落下，深深地紮進雪地裡，瞬間與雪融為一體。

還有不怕死的小孩跳起來震碎冰淩，偷著撿起來玩，然後，不由打了一個寒噤。

整個北城都隻剩下白色這唯一的一個顏色。

銀杏街小院這邊，葉涵看到天亮之後，也快速拉好外套拉鏈，眼神堅定對妹妹道：“我該回去了。”她沒有任何理由留下來了。

“等等。”葉彤知道她心意已決，按住她道：“等一下應該有異能隊的人回來交班，我們乘他們的車吧。”天亮了，她也要給曹永寧送物資了。

院牆邊上，她的車早已被厚厚大雪的掩埋。持續三天的黑夜，太陽能早已耗儘，根本無法發動了。

不多時，就見前方駛來一輛越野車，“吱——”的一下停住了。

車窗打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龐——正是趕回來的秦隊長，隻見他冷峻的臉上眉心輕蹙：“這麼冷，你們要去哪裡？”

“先去我姐家。”

秦隊長雖然皺著眉毛一臉不太讚同的模樣，但見兩人態度實在堅決，隻能打開車門：“上車！”

葉彤麻利地爬上副駕駛座，搓著手沒話找話：“啊，外麵真的好冷啊。”

秦銳澤聞言扭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單手解下手中的皮手套，左手緊按方向盤，右手卻拿著手套朝她一伸。

“這是給我的？”

秦隊長略略點了點頭。

葉彤眨了眨眼睛，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手套，扭頭又看向駕駛位上已然全神貫注開車的秦隊長，又眨了眨眼睛：“唔，那我就先借用一下了。”

然後就麻利地套上了溫暖的手套，溫溫熱、裡麵還有點餘溫。

真是棒棒的。

為了安全，他們的車開得不算快，正好可以順便觀察沿途景象，路上仍舊是一片白雪皚皚，銀裝素裹的模樣。

葉彤無聊探頭看著窗外，一路開過，路上也漸漸有人出來，所有行人都是全副武裝的樣子，帽子、圍巾、手套，捂得嚴嚴實實，一個個縮著脖子，抱著手，凍得瑟瑟發抖，小心翼翼地在雪地中行走，一步一個腳印。

除了少部分路人外，街上更多的是身著製服的人員，有標著“後勤”的，也有標著“安全”的，一個個敲開居民大門，似是在詢問記錄什麼。

“這是乾什麼？”葉彤不由詢問。

“這是基地後勤保障和安全相關部門的人吧？”後座的葉涵搭話。

“嗯。”秦隊長解釋，“紅月期間北城損失很大，我們製服所有喪屍後，安全管理局所有人員兵分兩組，一組清掃戰場，一組負責統計紅月期間傷亡情況。”

說起傷亡，車上一下安靜下來，不知道這次北城到底傷亡了多少人。

葉涵不免想到了家裡，更是歸心似箭。正好她家離得不遠，幾分鐘車程就到了。一見到單元門，她就飛快開門下車。還沒站穩，就見葉彤從車上給她扔了一床被子，被子裡還裹著其他物資：“姐，拿著！”

葉涵抱著被子，千言萬語說不出來，最後隻是揮手目送他們離去。

“接下來去哪裡？”

“向基地辦公大樓進發！”葉彤指向前方。

方向盤一轉，車輪軋過白雪，留下一串車轍，遠遠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