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銳澤定定站在小洋房樓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裡,隻知道吃完晚飯後心裡空落落的,然後不知不覺就走了過來。仰望六樓,時不時還能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窗旁走過。
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忽然發現六樓有人注意到他,下意識閃身躲到深處後,就看他一直想見那人在窗後出現,覷巡了一陣後,很快就鎖定了這邊。
他被發現了,他很確定。
在他猶豫要不要站出來打招呼時,卻見樓上“唰”的一下毫不猶豫拉上窗簾後,秦銳澤整個人僵住了。
他突然有點恨自己的視力太好,以至於能清楚看到樓上葉彤發現他時厭惡的神情……
這兩天他想了很多,尤其是後麵找出她離開時留下的字條後,總覺得兩人應該哪裡還有誤會,想要找個機會當麵談談。就算她真的厭惡他,無法忍受他的話,他也可以徹底死心,遠遠的不再出現她的麵前。
隻是當他真看到她反感的神情後,又忍不住退卻了。這一瞬間,他忽然想要大醉一場。拎上幾瓶酒敲開曹永寧的辦公室,兩人咕嚕咕嚕往下灌。
夜幕漸深,不知過了多久,秦銳澤迷迷糊糊爬起來,他旁邊是已經醉到不省人事的曹永寧。
他按了按太陽穴,隻覺得醉後頭疼欲裂,踉蹌走了兩步,歪歪扭扭差點站不穩。喝醉後的他,整個人處於一種飄飄然的狀態。平時的理智、克製、怯弱、害怕儘消,腦子裡隻剩一個念頭——
他想見她!
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
他站穩身體,踉蹌著下樓。夜空中一片孤寂,唯有幽黃的圓月相伴前行。
一路寒風淩冽,雪花飄飄揚揚落到他的臉上,慢慢融化化為冰水,滑落到他的脖子裡。他被冰得一下清醒過來。迷蒙的眼睛瞬間睜開,遙望遠處某棟看不見的樓房。他一個人站在雪地上,就像一頭孤狼,迷茫中帶著那麼一點困惑。
雪越下越大,他也越來越清醒,心中的火苗越升越高,燒得他渾身驟熱。
夜幕已深,她的房間一片黑暗。
如果,他還有理智,他肯定會立刻離開,不去打擾屋內熟睡的人。
可是,他醉了。嗬,醉鬼有什麼理智可言?
他長身而立驅動異能,一小簇火焰驟然出現,隨著他的驅使越爬越高,直到來到洋房6樓的某個房間。房間內有一抹幽暗的燭光亮著,桌旁坐著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子,她正低頭在寫些什麼。
小火焰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溫度,確保溫度不會戳傷窗戶後,小心輕擊玻璃。
“咚”“咚”一聲聲十分細碎。
“誰?”房內的葉彤卻十分警覺,很快熄滅蠟燭隱在黑暗之中,透過側邊小心觀察窗外。
剛剛是什麼東西?變異飛鳥?異變植物?她腦中飛快閃過各種可能,躡手躡腳過去,卻隻見一簇火焰大喇喇立於高空之上,正要再次撞擊玻璃,卻被她撞個正著。
火焰驀然一頓,停了下來,在半空中抖了兩抖。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在空中。葉彤百思不得其解,警覺地摸出武器,悄悄退後兩步,與它拉開距離。
隻見火焰很快打散,扭來扭去重複循環數遍,不像是要攻擊的樣子,倒像是——在寫些什麼。
葉彤不由上前細看,終於發現它雖然一直在變,但其實隻寫了三個字——
“下來”
“秦”
這是什麼意思?下來她倒是能看懂,但是秦指的是什麼?
葉彤不由貼近窗戶低頭望向下方,隻見雪地上立著一個寂寥的身影,就像一匹孤狼遙望她的房間。
秦隊長?
他怎麼來了?
葉彤不由心臟噗通直跳,然後輕手輕腳飛快下樓。
剛到門口,就見秦銳澤滿身是雪立在雪地之上,四周絲毫沒有他過來的痕跡,不難看出他已經在這等了很久很久。
葉彤心中一悸,急忙問道:“你來多久了?怎麼不早點叫我?車呢?車在哪裡?”四處扭頭找車,卻不留神,被靜立在旁的秦銳澤一把拉了過去。
他的頭發許久沒有修剪,黑色的碎發散落到眼前,那雙眼睛像一團烈焰燃燒,其中藏著不知道多少話語。葉彤感覺自己現在猶如一隻獵物,被圈禁在他的領地之中。
他的氣息鋪天蓋地,一瞬間將她籠罩。
帶著一點酒味,縈繞全身。
這時的他不像孤狼,更像是一隻禿鷲,勢在必得盯著眼中的獵物。
即使如此,他也記得小心護著她,不讓她吹到一絲風雪。
兩人目光相撞曖昧極了,葉彤忍住臉上發燙,硬著頭皮吞吞吐吐問:“你,你喝酒了?”
秦銳澤卻隻是緘默不言,不動聲色俯瞰她,眼神晦澀難辨。
她好像讀懂了,又好像沒有讀懂。
終於,他俯身與她平視,拂過她的臉頰,將她臉上飄落的飛雪抹去,葉彤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抖著沾上飄雪的睫毛,麵色酡紅。
秦銳澤卻眼神漸深,再次替她掃去睫毛上的雪花,眼裡洶湧的情緒卻更加分明了。
兩人好似被世界遺忘在這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