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聲音也學著大人壓低：“誒，姨姨怎麼現在還沒醒啊。”過了一會兒想到什麼補充，“羞羞，我和小黑都不會睡到這個時間呢。”

然後發生什麼葉彤又沒意識了。

等她再次蘇醒的時候，感覺到臉上有氣息輕撫，溫溫的，帶著一股子甜絲絲的味道，然後一個肉嘟嘟的小腦袋貼上額頭：“哎，姨姨，你怎麼還沒醒啊。”然後小手摸上她的臉，“雁雁都已經睡一覺醒來了。”

“噓。”不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

“哦，對，要小聲。”關雁做錯事似的站了起來，也跟著低下聲音，“呐，叔叔，你說姨姨什麼時候才會醒？”她想跟姨姨玩了。

“快了。”

“真噠。”關雁一下又高興起來了，然後又瞬間壓低聲音：“是早上那個醫生叔叔說的？”她最怕白衣服的醫生叔叔了，每次見到都要打針，打針可疼了。不知道姨姨這次被打了多少針。

想到這裡，她輕輕地摸了摸葉彤的手，再呼了呼氣，好像給她呼呼就可以止疼似的。

葉彤被她吹得有點癢癢的，手指不由自主抽動了一下。

“姨姨又動了！”關雁一下跳起來。

“嗯，她快醒了。”旁邊低沉的聲音提醒她道，“你去廚房看看外婆的雞湯煮好了沒有。”

“哦，對！睡了這麼久，姨姨肯定餓了，雁雁給姨姨拿雞湯去。”然後蹦蹦跳跳跑了。

此時，秦銳澤坐到剛剛關雁坐的位置上，將她的手輕輕蓋回被中，就在這時，手下溫涼纖細的手掌一下反握了上去，兩隻手緊緊相握，一雙潔白勻稱，一雙骨節分明。

手掌的主人，這時終於睜開她黑白分明的雙眼，跟上方那個冷峻的人對視。

他的眼裡好像藏著千言萬語，隻是什麼也沒有說，被她反握住的手，卻微微加重，透露出一絲他現在的心情。

兩人對視許久，葉彤方才先行輕輕一笑，啞著嗓子譴責：“你連小孩都騙。”這是為被哄走的小外甥女抱不平。

秦銳澤嘴角微微揚了起來：“你這不是醒了嗎？”潛台詞是他也沒騙她家小孩，隻是明知廚房的雞湯剛下鍋而已。

兩人相視一下，都噗嗤笑了起來。

“我現在是不是很醜？”葉彤摸了一下鬢角燒焦的頭發，難怪睡覺的時候一直聞到一股子焦味，原來是頭發燒焦了。

秦銳澤沒說什麼，隻是遞給她一麵鏡子，讓她自己看。

她側邊燒焦的皮膚居然已經恢複如初了，隻剩側邊幾撮小碎發沒有處理。

“這兩天為了給你治療，彬文就差在這邊住下來了，你要再說自己變醜了，他可真要哭了。”

葉彤這才心滿意足。

秦銳澤接過鏡子，又把她扶起來，半靠在枕頭上，又給她開了一罐熱粥，看著她一邊喝，一邊難得話多地細細碎碎講了這兩天的事情。

從前幾天城外的冰雕，到發現埋在雪地裡的粥罐，到發現111室，到被哄騙的居民，再到找到線索追查過去。

“所以，郭姐那些人都是被這麼哄騙的？”

秦銳澤輕輕點頭，又給她遞了一條毛巾擦臉。

“隻是，他們怎麼準確找到這些目標人群的？”葉彤擦著臉還是不解。按理現在北城十分安定，不至於有那麼多的人想要鋌而走險啊。

“沒有機會也要創造機會。”

她瞬間反應過來，擦臉的手一頓，但是又不敢置信：“你是說——”

“對，他們先廣撒網搜尋一些本來就生存艱難的群體，然後慢慢挑選其中精神薄弱的人，再對他們身邊的人下手，慢慢的這些崩潰的人就變成他們手中予取予求的棋子了。”

“隻要不斷給他們一點希望，一點甜頭，不論怎樣可怕的事情，他們都會甘願飛蛾撲火。”

葉彤沉默，然後想起那晚的夢境，夢裡有什麼東西她已經差不多全忘了，隻記得夢境裡的東西十分恐怖，唯一有一點印象的，則是那天上高高懸掛著的紅月，它跟她昏迷之前祭台上看到的倒影一模一樣，甚至連其中翻滾飄散的黑點位置都如出一轍。

她不由猶豫道：“我總覺得，他們不是普通的那種……”她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那種感覺，翻來覆去想要找出那迷霧中的線索。

秦銳澤若有所思：“我知道。”其中有無數無法破解的謎團，等待他們去探索。隻是其中涉入較深的人，基本全都死了，死在那場失敗的祭祀裡，剩下的都是一群懵懂無知的可憐人。

葉彤還要再問，秦隊卻不說了，搖了搖頭讓她靜心休養。

她隻能作罷，然後忽然想起那夜搜查的人，激動道：“北城是不是有他們的內應？那夜搜查的時候，我求救了！也有一個人進來看到我們了，但是……”

秦銳澤沉了沉臉色：“是的，隔天就抓獲了，但是更多的……就要慢慢來了。”潛台詞是狄若上麵還有人護著他，又或者是有其他人指使他乾這件事。

葉彤看他的神情反應過來：“你們已經有懷疑的人了？”

他點了點頭，在她手上一筆一劃畫出了一個名字——餘榮。

“這是——”葉彤瞳孔一縮，這是餘富的叔叔？她之前還見過一麵，不是很好相與的模樣。他不是基地高層嗎，怎麼會摻和到這些事裡？

秦銳澤淡淡：“這段時間以來，他手下折損了不少人，現在基地管理委員會的委員位置不是很穩，作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都很正常。”

“可他這是為了什麼？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呢？”

“動蕩。”秦銳澤定定，“隻有北城足夠動蕩，人心足夠不穩，他才有機會再次上位。”不然北城基地越穩定，他的權利越被壓縮，也就越來越沒機會上位了。

葉彤有點點心寒，這種存亡時刻，居然還有人在背地裡搞這些事情。

她還想再說點什麼，就見門外關雁帶著小黑溜溜達達跑進來了，邊跑邊驚喜道：“姨姨，你醒了？！！”

“媽媽，姨姨醒啦！”

然後就是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關雁站在門口捂著嘴巴，小聲問：“媽媽，姨姨和叔叔在牽手手誒，是不是牽手手就可以不用打針了？”

趕過來的葉涵：“……”

寫完名字後手沒放開的兩人，瞬間彈開。

葉彤強裝鎮定打招呼：“姐，我醒來了……”

葉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