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為上。
它們不約而同加快了速度,更加遠離了打架的位置。
神父小心翼翼從門縫往外查看情況,看見外麵什麼都沒有了,不再屏住呼吸,感覺自己的頭腦已經昏沉,眼前有些發黑,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身體不能適應這裡的環境,他不能一直待在這裡,也不能出去,萬一那兩個東西又冒出來,他就會被當場逮住。
一隻眼睛突然冒了出來。
神父嚇了一跳,往後退步,和門縫挪開了距離,那顆鮮紅色的單獨的眼珠子,嘲諷又高興地在麵前轉了轉,笑嘻嘻地往後飄動,一點點不見了,就好像隻是為了過來嚇唬人的。
神父打算去開窗戶,外麵是一片白茫茫的雲海,雲海之中蠕動著許多灰白色的霧氣,乍一看像虛擬的高高的海,仔細看,像數不清的觸手和眼珠子在笑。
神父突然就理解了在村長家發瘋的隊長。
如果是看見了這樣的東西,精神出一點問題也不算什麼不正常的情況。
倒不如說,如果看見了這些,還非常正常,那才是不正常,應該懷疑對方是不是見過,要麼就是知道什麼,再不然,一切都是假的,弄虛作假的幕後黑手就在身邊。
那可就更危險了。
神父有些眩暈地靠著窗戶坐在了地板上。
他的喘息聲也越來越大了,因為呼吸比之前艱難了許多,就好像他無論如何努力呼吸都不可能得到正常的呼吸的感受。
如果說之前是坐在椅子上,現在就是帶著呼吸機爬山,還差點一個跟頭從山頂附近翻滾到山腳下去,又驚又怒都是輕的,更多是呼吸都耗費了身體的大多數能量和力氣,幾乎無法做其他的事情。
一種快要被壓死在這裡的痛苦油然而生。
神父的手又開始顫抖了,他眯著眼睛,勉強看清楚了自己的手指已經變成了青紫色,就像是嚴重的中毒狀態,雖然顏色完全不相似,但他看著自己的手卻不由自主想到了之前在水下看見的那雙慘白的手,從感覺和本質上,似乎不是中毒,是被異常同化。
最後的結果大概是變成無意識的詭異或者發瘋到死了之後成為詭異的一部分。
連單獨成為詭異的可能都沒有就太悲慘了。主要是弱的問題。
神父深吸一口氣,從地上站起身來,身體搖晃了一下,勉強站穩了,他扶著牆踉踉蹌蹌撲到了門口,打開了門,外麵空無一人,他走了出去,關上了門,轉過身,確認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和方向,一點點移動起來。
不允許回頭,那就轉過身來,不允許往後,那就往前,不允許退步,那就倒立,這種情況當然不能欺騙長了眼睛的人,但如果要欺騙的是規矩或者其他東西,那就不一定會失敗了。
血液衝到頭腦,眼前的東西都模糊起來,不由自主想要呼吸,呼吸卻隻帶來痛苦和缺氧。
鼻腔就像裝滿了石子,還是重病後被切掉了一部分調節功能的狀態,喉嚨血淋淋的,像是被砂紙打磨過,充滿了顆粒感,就像是吞了一口臟兮兮的夏季日間黃沙和紫紅色的毒蠍子。
他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也不清楚過去了多少距離。
一隻灰白色的巨大的眼珠子出現在了眼前。
神父愣了一下,對麵也愣住了,三目相對,神父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我還以為是什麼東西,原來隻有一顆眼睛嗎?”
眼珠子消失了。
神父躺在地上喘氣,清清楚楚看見,一切都變成了數不清的眼珠。
它們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