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走,我筆記本忘在寢室裡了,回去拿一下。”
“那我們在樓下等你。”宓茶說。
“嗯,好。”
電梯即將合上,突然,柳淩蔭也跟著站了出來,“我想起來我手機好像忘帶了,宓茶你先下去吧。”
“那好吧。”宓茶不疑有她,抱著自己的書先坐電梯走了。
此時四樓的走廊上隻剩下沈芙嘉和柳淩蔭兩人。
“走吧嘉嘉,我們回去拿東西。”柳淩蔭說著,可腳步沒有挪動的意思,腳尖依舊朝著電梯。
沈芙嘉同樣未動。
片刻,她彎下了腰,食指和拇指在垃圾桶裡捏起了一個小小的袋子。
裡麵裝著餅乾。
“剛才看著有點眼熟,原來真的是宓茶送我們的餅乾。”
她捏起來了一點,兩指一鬆,那袋子還沒離開垃圾桶,就又墜了回去,和下麵的垃圾混在了一起。
柳淩蔭體貼地從包裡抽了張濕巾給她擦手,嗔笑道,“我也不是不喜歡她,可人家最近減肥,晚上怎麼能吃餅乾。放到早上已經不新鮮了,隻能扔掉。”
沈芙嘉接過了她遞來的濕巾,擦了擦伸進了垃圾桶裡的那隻手。
“嘉嘉,你不會把這種事情拿到宓茶麵前說吧?”
她沒有回應,而是把擦完了的濕紙巾扔去了垃圾桶裡,覆蓋住了餅乾包裝露出來的一角,讓其徹底被垃圾湮沒。
是,她不會告訴宓茶。
柳淩蔭見此踱步到了沈芙嘉麵前,她側靠這電梯前的牆角,雙手抱胸,斜著頭去看沈芙嘉。
“還是嘉嘉好。”
“不和你繞彎子,人家就是吃不了這種又廉價又土得掉渣的東西。” 她勾唇而笑,臉上那對貓眼靈動得可以說話。
“不過也不是我一個人這樣做。你昨天吃了兩塊後把它收了起來,以後怕也不會吃了吧。”
沈芙嘉不語。
柳淩蔭接著道,“嘉嘉,這個寢室裡我們倆才是最好的朋友,”她眨了眨眼睛,食指點在了沈芙嘉肩頭,“兩年的好姐妹了,你不至於胳膊肘往外拐,對不對。”
“但是宓茶對你很好。”
沈芙嘉回視她,她指責柳淩蔭,可嘴角還是帶著微笑,“你看,她願意跟你換床,把金卡還給了你,還送了我們餅乾。你這樣做,她知道了會傷心的。”
“什麼很好。”柳淩蔭揚聲打斷了她,“你之前聽說過宓茶這個人嗎?成績能力平庸無奇;願意和我換床指不定是因為覺得我有錢,想要巴結一下。”
她直起身子,繞了繞胸前的卷發,眼角唇畔滿載嘲諷,“她要是老老實實拿了那張卡,我還敬她坦誠;結果呢,當著我司機麵收得那麼爽快,我一來又惺惺作態地還給了我,這女的心機重得很。”
“這麼說有點過分了吧。”
柳淩蔭不以為然,“昨天你也看見了,我送吃的給你們,你接過來就吃了,她第一時間就去看標價,後來張口閉口地都是說錢的問題,把人家一片心意都踩俗了。”
“我倒是沒怎麼注意,”沈芙嘉笑了下,“反正你給我的東西我是還不起了,那還不如不看價格,心安一點。”
她這話一出,柳淩蔭的貓眼睨了過來,裡麵的神情意味深長。
“對吧,你也覺得她有點……”
不必沈芙嘉回答,柳淩蔭轉身按了電梯,“嚴煦嘛,確實聽說成績不錯,但她家裡那個情況大家都知道。
供養一個能力者的費用不少,一款中等的法杖都要兩三萬,她那點獎學金自己花花還湊合,可她每學期都要往家裡寄錢,這條路她能不能走下去還不一定。”
電梯上來,兩人邁了進去。
沈芙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以後的事情和我們無關,但高三這一年她一定是和我們一組了。身為法師、團隊的核心,她卻總是不願意和我們交流,這可不太好辦。”
“那就不要法師了。”
“不要法師?”沈芙嘉微訝。
“每個小組的平均分是相等的,我們組既然有一個牧師拖後腿,那光憑我們兩個人的戰力足夠碾壓彆的小組。”柳淩蔭道。
不鏽鋼的電梯門鏡子似的清晰照出了兩人的身影,一人在左,一人在右。
數字停在了1L。
門打開,兩人的倒影被門一左一右地分離。
踏出了電梯,她們一抬眼便看見了等在一樓的宓茶。
“東西拿到了嗎。”她問。對於兩人之間的對話毫不知情。
“呀,辛苦寶貝久等了。”柳淩蔭笑著回應。
“沒關係,拿到了就好,”宓茶搖了搖頭,“我們走吧。”
對於柳淩蔭這種一口一個寶貝的親熱舉動,宓茶還不太能適應,每次被叫都有點害羞地低一點頭。
沈芙嘉看著宓茶這一副不諳世事的青澀,忽地有些歎息。
有些人出生起就站在了金字塔的頂尖;而有的人大學畢業之後,才明白自己有多麼天真無知。
那袋垃圾桶裡的餅乾,就算柳淩蔭不知道她發現了,沈芙嘉也不會告訴宓茶。
學校是一個小型的社會,在這個社會裡心裡多麼討厭都沒有關係,可見麵要三分笑,為自己留一些餘地。
就像柳淩蔭,沈芙嘉知道,她同樣不喜歡自己,可還是親昵地喚她“嘉嘉”。
至於宓茶這種懵懂又內向的學生,就算覺醒了牧師的能力,出了社會、在領略各種各樣的難堪之後,要是不能迅速轉變姿態,那大抵也就是平庸一生。
沈芙嘉將碎發勾至耳後。
在不知道和柳淩蔭一組時,她是願意待在E408和嚴煦、宓茶玩一玩同學之誼的遊戲,可在看到柳淩蔭之後,沈芙嘉第一反應——
離開。
一旦有機會換組,沈芙嘉會毫不猶豫地離開E408。
討厭柳淩蔭是一個原因,另一方麵,她清楚地明白,她和柳淩蔭永遠無法齊心合力地配合。
高一那件事之後,兩人早已將對方視為死敵。
主力輸出們相互排斥,核心法師又冷漠孤僻,這個組合前景難言。
她沒有柳淩蔭那樣的家勢,沒有嚴煦那樣高的天賦,也不像宓茶選擇了一個出社會後很吃香的能力。
同一塊寶石,放在菜市場和放在展覽會上賣的價格有著天壤之彆。
沈芙嘉需要平台,她必須打造一個屬於她的最強團隊,她一刻也不想在柳淩蔭身邊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