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綠水總是會為這方世外之地增添幾分空靈之感,夏日的蟬鳴騷動,傳出悠揚的美悅。
清正殿內,掌門李蕭負手而立,很有一副世外高人的品貌,然而當他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看著自己這從小寵到大的小女兒,還是露出了一副慈祥的麵容。
“書兒啊,最近怎麼不來找爹爹討要丹藥符篆了?”
不過幾日未見,他竟然從小女兒臉上看出了些許不同,沒了先前的活潑靈動,反倒是多了幾分愁苦,這也讓掌門大人不得不咽下了口頭的話,畢竟什麼事都沒有乖女兒的心情重要。
“爹爹……”看著那副熟悉的麵容,李書一個沒忍住,撲進爹爹的懷裡眼淚便流了出來。
她委屈啊,被摯愛之人捅了一刀,被背叛到失去性命,沒有人知道她經曆了什麼,她既不是一個合格的劍修,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女兒。
這下可把李蕭嚇了一跳,懷中的女兒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滑落,讓他的心也跟著揪著疼。
“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跟爹爹說,爹爹給你做主。”
李蕭把人扶起來,嚴肅的看著她的神情,不管是誰,敢欺負他的女兒都要付出代價!
“沒事……我就是想爹爹了。”李書從悲痛中走出來,看著自家爹爹慈愛關懷的模樣心中一暖,也不想讓爹爹為自己憂心。
“你啊!”看著破涕為笑的女子,李蕭搖了搖頭,無可奈何道:“真拿你沒辦法,想爹爹了隨時來找爹爹呀,爹爹還能不見你?”
李書笑了笑,擦乾了臉上的淚珠,“爹爹最好了。”
兩人又寒暄幾句,李書問起他叫自己過來的來意。
李蕭看著她好似真的沒什麼大礙,才開口道:“我啊,原是想著你也大了,也該找個道侶了,你大師兄就不錯,你覺得……”
“大師兄才不會喜歡我呢。”李書看著身前的爹爹,一時間竟覺得頗為熟悉,兩次他都想把自己與大師兄湊成一對,這還真是始終如一啊。
“爹爹,我還小呢,不急著找道侶,這事你就彆急了,我還要去練劍,就不陪你了。”
“不急著找道侶?我怎麼聽說你帶回山上一個人,還安置在了你的偏殿啊?”
“額……那不一樣,爹爹你就彆管了,我先回去了啊。”李書真的扛不住這般盤問,一溜煙就從殿內跑了出去。
剛踏出殿門沒多遠,她忽然頓住。
“你在這裡做什麼?”
殿旁不遠處,上官祁衣決飄飄,白衣勝雪,端的是一副好皮相,周身之間的冷意給這夏日都降了些燥。
他周身氣息內斂,不動的時候仿佛與景色融為一體,若不是對他太過於熟悉,想來就連她都給騙過了。
李書眉峰銳利,懷疑的目光落在上官祁被遮蔽的雙眼上,跟蹤她?
“師妹可有心悅之人?”男子的聲音清亮低沉,似乎帶著無儘的期頤與緊張,用儘了全部的力氣來詢問一個答案。
李書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極冷,這人可真是會演,所說之前可以說是她一廂情願,那現在又算得了什麼,刻意撩撥嗎?
明明無意,卻這般作為,她輕笑一聲,眸光中儘是嘲諷。
“心悅嗎……小師兄天人之資,倒是令師妹神往已久。”
若是他可以看見的話,就會發現,李書在說出這句話時眼中的殺意有如實質。
然而沉浸在情緒波動中的男子沒有眼睛的輔佐,難以清晰的分辨清楚,隻能夠憑借傳入耳中略顯溫柔的聲音來主觀臆斷。
“不可胡言。”一抹紅意攀上耳尖。
李書皺眉瞥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的朝著山下走去。
回到雲霞峰,兩人各自回屋,上官祁腦中思索著事情,昏昏沉沉的回想著夢境與現實中的點點滴滴,不知何時再次進入夢境。
這次,他夢到了另外一個人,一個贈他丹藥幫他眼睛恢複光亮的人。
這一次,醒來之時他感覺到很是疲累,抬手按在太陽穴上,他伸出手從身上取出那粒丹藥。
夢境中的事與事實又有什麼相關,這丹藥真的是複明丹嗎?
憑借自身過耳不忘的特性,他可以肯定,贈藥之人與夢中贈藥之人相同,也就是說,這夢不僅僅是夢,或許更是一種預示?
被他擱置在旁的複明丹被他放在手中滾動,左右已經失明了,冒一次險,得到一個答案,值得。
僅僅思考了片刻,他就做下了決定。
丹藥滑入口中,喉結滾動吞咽入腹,他抬起手,扯開了眼前的白紗。
……
“扣扣!”
上官祁站在李書的房門外,清駿溫和的神色有些許激動,他手指扣緊,麵上依然是白紗覆眼,僅敲了一次門就安靜的等在外麵。
“師兄找我有事?”半晌,李書從殿內走出,眼睛掃過男子的麵容,詢問道。
“我想請師妹為我扯下此白紗。”他的長指附著於眼睛上,骨節分明清透如玉。
話剛出口就被外麵跑進來的侍童給打散。
“主人!藏書閣被火燒了,現在謝淮仙師已經趕過去了。”
李書騰的一下起身,藏書閣是清心劍宗極為重要的地方,怎麼會被火燒。
“我去看看。”
“師妹……”看著馬上就要飛奔出去的女子,上官祁不由得出聲。
李書頓住,雖不知他意欲何為,不過還是一轉身走到他的身邊,抬手扯下他的覆眼白紗。
“唰”白紗滑落,陽光透進眼眸,上官祁抬起眼睛,烏黑靈動的眼珠猶如黑曜石般讓人動容,他的目光緊緊搜尋,卻隻來得及看到那一道背影。
侍童在一旁看的呆了,本來以為這位上官仙師已經夠俊美了,如今這拆了白紗,露出這雙眼睛,若是平靜溫和,便猶如謫仙人;
若是眉宇間微微蹙起,露出那麼點鋒芒,就是讓人畏懼不敢近的殺伐決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