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熠挑了挑眉,乾脆直接牽起盛鬱右手,神色專注地給盛鬱戴上。
唐熠一直覺得盛鬱的手其實很好看,白皙而修長,骨節分明,但是等他真正觸碰上去,他才發現,盛鬱手上有許多經年舊傷,細小的斑駁傷痕數不勝數。
唐熠動作一頓,抿了抿唇,眉眼微壓,指尖若有若無地蹭過那些已經變成淤痕的傷口,盛鬱卻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地抽回手。
見盛鬱這幅難堪又想掩飾的樣子,唐熠就算想問這些傷是怎麼來的也問不出口了,盛鬱在他心裡,應該是像他們第一次見麵那樣的,儘管和對峙的人身份權位差距巨大,卻仍舊可以毫不示弱地回擊,帶著豔麗而張揚的攻擊性,就算再狼狽他也不會表現出一絲一毫,眉眼倨傲而輕嘲,仿佛沒有什麼能夠傷到他。
雖然不是被嬌慣長大的,卻仍舊高傲熱烈,像支永不開敗的玫瑰。
看到盛鬱手上的傷痕,唐熠大致能猜出被抱錯的那十九年,盛鬱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除去一開始在霍家的怒火,唐熠在開車來找盛鬱的路上也漸漸冷靜了下來,不管是霍家人的態度還是論壇上的帖子恐怕都是所謂的世界法則在推動劇情發展,而這些在原文裡沒有發生過的劇情,唐熠不知道到底是原文中沒有描寫,還是說——
這是世界法則給他的示威。
但不得不說這一出很成功地挑起了唐熠的怒火,他還什麼都沒做呢,隻是讓盛鬱沒那麼狼狽地出現在霍家人麵前,這破劇情就開始給他拱火了,要真按照原劇情發展,還不全亂套了。
隻是,這一切對盛鬱來說,未免太不公平。
所有的傷害,都讓他一個人承受了,隻是因為這件事裡的另一個孩子是主角嗎?
唐熠不認同,也永遠不可能認同,被偷走的人生合該被撥亂反正,盛鬱已經錯過了十九年,怎麼能繼續被傷害?
盛鬱低著頭看不清神情,手上的尾戒似乎還帶著唐熠指尖的溫度。
空氣有片刻的寂靜,盛鬱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抬手就要把戒指和胸針摘下還給唐熠,但唐熠卻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
盛鬱垂眸,神色認真道:“我不能收。”
唐熠眼尾微挑,笑得有些像個無賴,他無辜地對盛鬱眨了眨眼:“可是我已經刷卡了,你希望我把它們送給彆人嗎?”
說著,唐熠指尖在胸針和尾戒上輕輕點了點,盛鬱目光一緊,不自覺地抿緊了唇,啞聲道:“唐熠……我沒什麼能給你的。”
他說,我沒什麼能給你的。
唐熠神色一愣,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從盛鬱那裡聽到這句話了,第一次是盛鬱發燒,他帶盛鬱回家之後,對方說的話。
那時候,唐熠是笑著用未婚夫這個借口繞了過去,但現在盛鬱又說了同樣的話。
似乎唐熠對他的好,讓他迫切地想要還以等同價值的東西。
唐熠看著盛鬱堅持,無奈妥協道:“那就當我借給你,這兩樣飾品很搭你身上的這套衣服,宴會後你再還我,這樣可以嗎?”
“不要拒絕我,嗯?”
唐熠輕挑的尾音扣在了盛鬱心上,最後在唐熠的堅持下,盛鬱也妥協了。
那邊盛鬱正在被導購過來丈量尺寸,唐熠從導購那邊接過卡,他夾著那張卡,姿態隨意地倚在牆上,神情放鬆。
“定製好的西裝會在七個工作日後送到您預留的地址。”
兩人從禮服店出來時,兩名導購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容,雖然他們這邊隻接待高端的VIP客戶,但是能一次性消費這麼大手筆的客戶畢竟是少數,這筆訂單拿到手的提成數目不算小,兩名導購自然樂得不行。
唐熠把盛鬱送回了霍家給他安排的彆墅,臨下車時,唐熠拎著兩個袋子提醒道:“彆忘了把它倆帶走。”
盛鬱點了點頭,就打算從唐熠那兒接過兩個袋子,卻不想唐熠突然躲開了他的手。
盛鬱動作一頓,疑惑地抬眸看向唐熠,唐熠眼含笑意地抬手戳了戳盛鬱臉頰。
“你不用有負擔,給你東西我樂意,你要是一直繃著臉,我可就不樂意了。”
說著唐熠把袋子塞進了盛鬱手裡,盛鬱怔住,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唐熠的意思,直到唐熠的車駛出了視線,他才驟然反應過來。
盛鬱低笑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
但是這個好心情隻維持到盛鬱進門的那一刻,打開門,本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霍家人,卻整整齊齊地坐在客廳裡,看樣子是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