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說他沒錯,隻有人說他活該。
於是他要放棄學業去還債、要為虞家的公司疲於奔命、要填補虞家闖下的禍、承受他們稍不如意的指責冷眼,不能反擊,隻能沉默接受一切。
“嗯,我沒有錯。”虞瓊枝說,努力想鎮定下來,偏偏聲線卻發著顫。
戚寒川靜靜地看著明明眼睫濕濡,拚命把眼中淚汪汪的水光眨掉、故作平淡的虞瓊枝,仿佛看見了一隻尾巴受了傷,不想讓人看見,於是把自己埋進雪地裡獨自默默哭泣的小狐狸。
他伸手,輕輕摸了摸那柔軟漆黑的發,無聲地陪伴著,耐心等待虞瓊枝真正平靜下來。
虞瓊枝的眼淚沒有掉下來,他沒多久就恢複過來,隻是眼尾紅紅的,維持著表麵的鎮定躺下去,默默把被子扯上來蓋住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還泛著點濕潤潮意的眼眸。
他看了一眼注視著自己的戚寒川,又飛快地彆過頭,悶在被子裡的嗓音僵硬地說道:“我餓了。”
戚寒川起身的一瞬間,聽見了身後一句又輕又小聲的“謝謝。”
他啞然失笑。
戚寒川去的有點久,再回來時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和一些阿姨做的飯菜。
虞瓊枝拿著筷子撥了下麵前的麵碗,又看了眼戚寒川麵前的飯,欲言又止一會兒。
“就是你想的那樣。”看著虞瓊枝微微睜大的鳳眸,戚寒川淡定地說:“小壽星,快吃吧。”
虞瓊枝遲了幾拍,他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過過生日了,長壽麵更是沒有人親自給他煮過,最多是小時候管家定的蛋糕。
當然,虞父虞母要麼忙著哄自己的情/人,要麼忙著去花錢,那蛋糕也沒人陪他吃。
虞瓊枝無比珍惜地吃完了這碗麵。
暖黃的光暈將眉眼精致麵色肅然的青年籠罩其中,戚寒川從沒見人吃碗麵吃得像一頓八百萬一樣鄭重謹慎,他動作一頓,忍俊不禁,悶笑了一聲。
虞瓊枝聽見低低的笑聲,抬眼看他。
戚寒川以為虞瓊枝會和往常一樣問他為什麼笑,亦或是惱羞成怒,誰知青年也笑了,猶如春風回暖,吹散了某個深處冰封的山川河流,轟然冰消雪釋,萬象回春,暖意融融。
這麼高興?
戚寒川沉吟片刻,承諾道:“下次有機會,再給你做。”
虞瓊枝輕輕點頭,又笑了,鳳眸仿若含情眼,眼尾還餘一抹嫣紅,姣麗生動到足以令人失神。
“好。”
*
夜幕低垂,今晚月光皎潔,是一輪滿月。
虞瓊枝悄悄睜開眼,側頭看著身旁呼吸清淺平緩的人,確認他已經睡著,跟做賊一樣,輕手輕腳把礙事的被子掀開,一點一點挪了過去。
成功鑽進戚寒川懷裡,虞瓊枝舒了口氣,借著月色看了眼閉著眼的俊美男人。
他睡著了,讓人心生敬畏的厚重壓迫感消失無蹤,裸露出其下極為出色的冷峻容貌。
光影模糊,虞瓊枝看了好一會兒,不知不覺用食指臨空一一描摹戚寒川的眼、戚寒川的鼻、戚寒川的輪廓,最終停在唇瓣上。
他躊躇許久,壯著膽子蜻蜓點水地點了一下就連忙收回手,又紅著臉點了下自己的唇。
一瞬間,心如擂鼓吵鬨不休。
虞瓊枝連日來的困惑有了答案。
他喜歡戚寒川。
很喜歡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