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寒川一頓,敏銳地察覺到對方的聲音不太一樣,好像在克製什麼,微微發顫。
戚寒川眉心微蹙,問道:“怎麼了?”
虞瓊枝沉默片刻,嗓音悶悶,又輕又啞,伴隨著一絲壓抑的抽氣聲:“沒什麼,就是想問你家裡的事情辦完了嗎?馬上新年了,你回來了嗎?”
“辦完了,哪裡不舒服?”戚寒川穿上剛脫下來的外套,換了個手拿電話,語氣微沉:“說話。”
“……手。”虞瓊枝苦笑一聲:“我好像不小心摔斷了。”
“何叔呢?”戚寒川眉頭緊擰了三分:“讓何叔送你去醫院。”
“今天跨年,我讓他回去和嫂嫂孩子過了。”虞瓊枝小聲說道:“沒關係,好像沒有摔斷,隻是脫臼,可以等明天你回來我們再去醫院。”
“……”
戚寒川麵無表情,氣場一瞬間變得冰冷,他沉了沉氣,收好證件,大步走去玄關:“在家等著。”
虞瓊枝一愣,展顏應聲:“好,我等你。”
電話掛斷。
虞瓊枝卻沒有放下手機,眼眸弧度彎彎,看了半晌通話記錄,這才切到和何昌的聊天界麵,看著上麵的消息,唇角的笑慢慢撫平。
戚寒川是回了家一趟,但他父母雙亡,沒什麼親人,家裡根本什麼事都沒有。
從老家回北城,他沒有回家,沒有見他,在跨年的夜晚,去見了一個人——紀炎。
為什麼騙他?
虞瓊枝心底微涼,沉默許久,一個字一個字地按著屏幕,將約見紀炎的消息發出去。
發完這條消息,虞瓊枝清空記錄,關掉手機,也將這一點陰霾從心上暫時揮開。
應該開心的日子,就不想不高興的了。
他右手撐著從冰冷的瓷磚地上坐起,後背倚靠著床,淡淡瞥了眼無力下垂的左手,又看了眼近在眼前歪倒的輪椅。
虞瓊枝皺了皺眉,伸手一推,把礙事的輪椅推得更遠,確保離好幾米沒入陰影之中才滿意,看著門口認真數著時間。
新年的第一秒,他想要戚寒川第一個看見的人是他、第一聲新年快樂,也是給他的。
還有兩個小時,戚寒川能趕到嗎。
虞瓊枝默默祈禱。
不知過了多久,客廳傳來響動。
虞瓊枝抬頭,驚喜地看著進來的人,彎起的鳳眸流光溢彩,眸光躍動,笑容璀璨。
“戚寒川,你回來了。”
戚寒川匆匆進房間,打開燈的一瞬間,一眼就看見坐在地上的漂亮青年,仰著頭朝他笑,笑起來極為驚豔。
他略微失神:“……嗯。”
“歡迎回家。”虞瓊枝鳳眸輕眨,眸中盛著一潭瀲灩情意。
“嗯,手怎麼樣?”戚寒川收回視線,快步上前蹲下/身捧起虞瓊枝的手查看傷勢。
“是脫臼。”戚寒川鬆了口氣,握住虞瓊枝的手腕,看著眉眼帶笑的青年道:“忍著點。”
虞瓊枝剛準備點頭,手腕霎時間劇痛傳來,他悶哼一聲,臉色微白。
“你試試。”戚寒川不動聲色地收回手,目光也從那截白到發光的手腕上收回,手掌似乎還能感受到那一截比羊脂玉還溫潤的觸感。
疼痛很快消散,虞瓊枝動了動手腕,驚訝而笑:“戚寒川,你懂好多。”
戚寒川彎腰將人抱起,青年順從地勾著他的脖頸,似乎唇瓣不經意地在他耳側徘徊:“我現在要去個地方,你帶我去吧。”
溫熱的吐息撲灑在敏感的耳畔,戚寒川斂眉,掃視一圈尋找輪椅,問道:“去哪?”
“樓頂。”虞瓊枝歎息一聲:“不坐輪椅了,要快點,不然來不及了。”
戚寒川看見了角落側翻的輪椅,聽見虞瓊枝這麼說,停了半秒,抱著人離開房間。
他們坐電梯一路升到頂樓。
頂樓寒風陣陣,刮在臉上如刺骨的冰刀一般。
戚寒川看了眼虞瓊枝光著的腳,又看了眼唇瓣開始泛紫的虞瓊枝,皺了下眉。
出來得太急了。
懷裡的人忽然湊近他,在戚寒川以為他要大膽地捅破這層窗戶紙時,略過他的唇,在他耳邊含笑地輕聲道:“戚寒川,新年快樂,我……”
喜歡你。
“叮咚!”歡快響亮的樂聲不知從何而來,伴隨著哪一處無數人群寄托希望和歡樂整齊的大喊聲模糊傳來:“新年快樂!”
“砰!”
幾簇火苗直衝雲霄,從未見過的盛大煙花在天空中轟然炸開,頃刻間化為無數五彩斑斕的耀眼星光,從濃黑的夜空如流星驟然墜落,還未落下,十幾支煙花再度騰空,綻放出更為絢爛璀璨的花火。
燦爛如漫天星辰,耀耀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