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琉璃這才注意到，所有的大腦都沒有萎縮的跡象，全部保持著新鮮的模樣，懸浮在一個又一個方方正正的透明盒子裡，像是一隻隻巨大的水母。

這麼說來，五條維摩詰的大腦，或許真的有可能還“活著”？

他的身體已經被家入硝子用特殊的方式保存起來了，如果他們此行真的可以帶回正確的大腦，那五條維摩詰就有可能真的活過來——大腦也是身體的一部分，雖然維摩詰的身體已經確認死亡，但是大腦還活著的話，理論上也可以從大腦出發、重新“激活”身體。

但是，這裡少說也有上百顆大腦，哪一顆才是維摩詰的呢？

即使盒子上貼有標簽，他們又怎麼能確定那就是真的、而不是羂索故意騙他們的呢？

小琉璃的目光落在五條悟身上：有他在，就沒問題的吧。

此時，五條悟已經來到了展廳的中央。他的六眼泛起藍色的光芒，一瞬間就將所有展出的大腦儘收眼內，同時分析著它們當中那僅存的咒力流動：許多年代久遠的大腦早已失去了咒力，卻還有為數不少的大腦依然“活著”！這其中，就包含著維摩詰那顆新鮮的大腦！

下一秒，五條悟就瞬移到了那顆大腦旁邊，但沒等他抬手觸碰那個透明的盒子，就聽到“嘀”地一聲輕響，隨後“轟——”地一聲，整個博物館，爆炸了。

在“帳”外等待支援的輔助監督人員站立不穩，扶住汽車，驚疑不定地盯著那個圓圓的“帳”，一顆心裡七上八下，顫抖著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叮鈴鈴……”

夜蛾老師的手機鈴聲從不遠的地方響起，越來越近——“帳”被解除了，兩個身穿高專校服的男生和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子毫發無傷地走了出來，與他們之前進去時的狀態沒什麼區彆，隻是……

他們身後的博物館，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你、你們這是？！”輔助監督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將建築物破壞得這麼徹底，要賠很多錢的啊！”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獎金也長出翅膀，和廢墟一起升天了。

“是嗎？那又怎樣啦，又不是我們炸掉的，”五條悟懷裡抱著什麼東西，心情很好的樣子，指著夏油傑手中的一個奇怪的圓形“牢籠”說，“需要賠償的話，就找那家夥要好了。活了那麼多年，應該很有錢吧？”

輔助監督看向那個“牢籠”，裡麵似乎放了一隻齧齒類小動物。他剛喃喃了一句“新型咒靈？”，就看清了那家夥的模樣：竟然是一顆新鮮而碩大的大腦，隻不過它的正麵還長著兩排細細的牙齒。

頓時，輔助監督的喉間就湧上來一股惡心的感覺，他捂住嘴巴，好歹沒有當場吐出來。

“現在……要回高專嗎？”輔助監督扶著車說。

“我們自己回去就好了，您可以慢慢過來。”夏油傑好脾氣地說。

幾個人乘坐虹龍，飛上了天空。

【？？？掉幀了嗎？怎麼一下子就完事了？】

【這麼快就把腦花解決了？】

【瘋了吧？腦花哪有這麼弱？】

小琉璃看著彈幕上的問號，有點心虛。

說起來，其實他們也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能把事情解決。當時……

當時眼看炸彈就要爆炸，就算夏油傑召喚出虹龍保護他們，五條維摩詰的大腦卻是怎麼都搶救不回的了——

就在這時，心跳都要停止了的小琉璃忽然發覺時間的流速似乎變得緩慢起來。她看到所有的彈幕都從眼前飛離，化作無數個小小的“彈幕護體”圓球，將所有的大腦都攏入球內，保護了起來；當然，她和五條琉璃，以及五條悟夏油傑，也都被大一些的球體護住了。

於是這場巨大的爆炸帶走的隻有那座曆史悠久的博物館，而展品們卻都完好無損。

“誒多，21歲的我啊……”五條琉璃站在廢墟中間，真心好奇地問道，“你既然可以將‘彈幕護體’作用在除自身以外的東西上，為什麼不直接包住那顆炸彈呢？”

小琉璃：“欸？”

【哈哈哈哈哈哈，主播一臉懵】

【悟說的有道理啊，琉璃醬，隻用一個球把炸彈關起來不就完事了？】

【嗐，管他什麼方式呢，做到了不就好了？】

【我猜小琉璃當時可能沒想彆的，光想著保護大家了。】

小琉璃感動得在心裡淚流滿麵，她就是這麼想的啊！她說：“我沒反應過來，隻想著不要讓維摩詰的大腦受傷，就把大腦保護起來了。”

一隻大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腦袋，頭頂傳來五條悟真誠的聲音：“謝了，琉璃醬。”

“多虧了琉璃小姐，”夏油傑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穿過廢墟中的煙塵，舉起一個大號的光球“牢籠”，展示給大家看：“所有的‘大腦’都被好好地‘保護’起來了呢，包括，這一個。”

五條悟的六眼死死盯住那顆掙紮不休的“大腦”，空著的那隻手上凝聚起了藍色的咒力。

“等一下，悟。”夏油傑卻出聲阻止了摯友的複仇。

“怎麼了？傑？”五條悟冷冷地說，“你該不會，想把它收服吧？真的要吃這種東西嗎？很惡心啊！”

此時在他眼前的夏油傑，和之前在極樂之境裡那個被冒充的夏油傑，不時重合在一起又分開，同時又浮現出更多的畫麵：斷臂的夏油傑，死在他手中的夏油傑，笑著掀開自己的腦殼的夏油傑……在2023年瀏覽過的全部動畫和漫畫的畫麵，他全部都記得清清楚楚。

五條悟手中的“蒼”，已經蓄勢待發了。

“冷靜點，悟，”夏油傑說著走過來，輕輕地握住了五條悟的手腕，“我當然不是想將它收做我的咒靈，隻是，我們現在還無法確定‘蒼’是不是真的能將它殺死。萬一這家夥能像細菌一樣繁殖呢？那麼我們把它破壞得越是徹底、就越是無法真正殺死它啊。”

羂索以一坨軟綿綿的腦花形態竊取彆人的身體，生活了千百年，其中一定也遇見過許多次生死關頭，一定也不乏有咒術師將其祓除，卻又神出鬼沒地活了下來，這其中一定有他們不知道的秘密。

“哈哈哈哈……”一直沉默裝死的羂索終於發出了聲音，他在彈幕牢籠裡陰森地笑起來，“小鬼，很敏銳嘛？你說得沒錯，隻有一個方式能真正殺死我，但你們永遠不會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傑將彈幕牢籠提起來，狐狸一樣的雙眼冷然盯著籠中的大腦，說：“那樣的話，我就隻能把你變成我的咒靈了。”

“你可以試試，咒靈操使，”羂索說，“不過你可要當心點，你可是我一直在等待的完美身體……”

小琉璃戳戳五條悟，默默遞給他幾支實體化的彈幕。

“呃啊！嗷！六眼……呃啊！”

籠中的大腦很快就被捅得痛不欲生，沒有力氣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