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人見主人家早起,自然要殷勤伺候,挑他愛吃的端到他眼前,這時候廚房一般也沒什麼事,那兩個輪班的便都到徐漢森麵前刷臉熟去了,徐先生並不經常來山頂彆墅。
誰知道六點鐘不到就有客人親自進廚房,還讓徐先生看見了,要知道徐先生是最講規矩,最要麵子的。
也是他們倒黴,若是廚房裡留守一個人就不用被抓個現行,偏偏兩個都離崗了。
文竹聽了這兩句對話,才看到那個男子是徐漢森,於是扶著桌角站起來,臉色白得有些嚇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像被人抓了個現行:“徐叔叔早上好。”
“徐叔叔”手上的動作一頓,想問她,你是我哪門子的侄女?
徐漢森看了文竹蒼白的臉一眼,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侄女倒是有一雙好眼睛,黑白分明,十分動人,直看到人的心裡去了,又轉頭對兩個廚子說:“準備一些熱食,彆怠慢了客人。”說完便走開了。
文竹忙說感謝,沒一會兒,在廚房的人勸說下,還是回客房去了,剩下的熱食他們會派人送過去。
回到客房,文竹把行李箱打開,找到那出差盒應急的藥,挑出最後一顆必理痛吞下,又蓋好被子,安靜地等它發汗。
八點半,鬨鐘準時響起,文竹伸手關掉,門口還有廚房送來的雞湯和小米粥。
在山裡做客人的日子真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可惜今天就要回歸現實了。
文竹不情不願地閉著眼起來,身上都是黏黏的汗,摸了摸額頭,燒是退了,肚子還在痛,隻不像早上痛得那樣厲害。
文竹用力地揉揉臉,清醒了,沒事,痛經而已,忍一忍就過去了。
洗漱照鏡子的時候,她見自己臉上實在白得厲害,乾脆畫了個淡妝,口紅上唇後,看起來總算精神了些。
文竹收拾好一大一小兩隻行李箱,頭昏眼花,停下坐了一會兒,打開手機,看到經紀人春春姐給她發了幾條微信,讓她下午務必要到臨港市區去見一個品牌商,千萬不要遲到。
勞碌命,文竹捂著肚子站起來,開始把行李搬下樓。
蔡盈一家還是沒起來。
文竹微信跟她道謝告辭,說等她“卸貨”了再來看她。
平雲彆墅的客房小樓是三層樓梯房,舊式小樓,沒有裝電梯。
等文竹把兩個行李箱搬到彆墅門口時,已經累得頭上直冒汗,山風一吹,又是一陣發抖,她趕緊把身上的薄外套裹緊,掏出手機看昨晚預約的車到哪裡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昨晚好不容易預約成功的車,淩晨三點司機竟然取消了行程!
文竹喘著氣,半個身子靠在行李箱上,氣得想罵人,又後悔昨天傍晚沒跟著攝影的車一起回市區,弄得現在要重新叫車。
從山下到山上還要等一個半小時,這可都是時間成本啊!
就在文竹一臉喪氣地靠在行李箱上打電話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從一旁的車庫駛出,路過她身邊,一秒鐘也沒有停留。
待車開出五十米遠的時候,徐漢森讓老金把車停下,從後視鏡看著那個一臉焦急不耐煩的“大侄女”,俏生生站在一邊,心裡有些好笑,這樣的她,跟那日飄忽的飛天神女真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去問問那位小姐是否需要幫忙?”徐漢森吩咐。
老金“啊”了一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正想再確認一遍,又從後視鏡內看到一臉平靜的徐先生,按下內心的疑惑,解開安全帶,往後頭走去。
文竹坐在行李箱上,重新叫車,半天沒有人接單,又忍不住給平台客服打了個投訴電話。
老金走到她麵前,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文竹有些戒備地看了老金一眼,內心判斷著這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江湖兒女,對一切生人都須有警惕心。
老金好笑,指著不遠處兩地車牌的黑色轎車說:“我跟你一樣,都是這平雲彆墅出來的。我們先生讓我問問你是否需要幫忙。”
文竹疑惑:“你們先生是哪位?”
老金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把徐漢森的大名說出來,隻含糊地說了句:“我們徐先生。”
姓徐?徐家的子弟?
文竹忽然想起早上那個冷漠的徐叔叔來,內心的戒備莫名鬆了一點,若是他家裡人,那大概率不會是壞人。
“我要回市區,叫不到車。”文竹老實說了,把手機給老金看了一眼,手機上在轉圈,還在持續叫車中。
老金覺得這個臉色有些蒼白的女孩也是個奇葩,能上霧台山山頂的自然都有車,她倒好,上得山來下不去。
但是老金也沒有自作主張,他又回到轎車旁,聽了徐漢森的交代,過來對文竹說:“我們徐先生問您是否要搭個便車?”
這一回,老金的語氣客氣了許多。
文竹站起來,一臉驚訝,仿佛不能相信自己的運氣。
老金幫文竹把兩個行李箱一起放到後尾箱,又給她打開車門。
文竹對著老金感激地說了句謝謝,低頭正要往車裡坐進去時,卻見徐漢森金刀大馬地坐在裡頭,還穿著早上的白襯衫和背帶西褲,一旁隨手放著件黑色外套,耳朵塞著藍牙耳機,手上的手機亮著,似乎在會議中。
徐漢森見人來了,也隻是點點頭,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嗯”,像是在告訴手機那頭的人自己在聽。
文竹隻好硬著頭皮跨上車去,輕聲叫了句:“徐叔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