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好大的威風,每日對著朝臣撒氣不夠,又不辭辛勞來我這鐘粹宮裡再耍一通威風。”宓妃嗔道,隻是眼裡已然泛起了淚花。自從有了身孕,她每日都吃了吐,吐了吃,本就難受。
宓妃的父親是都察院左都禦史,正三品的官職,一直在京當值;母親是來自江南世家大族的閨秀。她雖在京長大,但相貌卻襲承了母親,有著一雙柳葉眉,煙霧似的鳳眼,小巧的鼻子,偏粉白的淡唇,是一個典型的江南美女,有一種溫婉易碎的美。
懷孕後,宓妃就很少著胭脂粉黛了,近來又吃不下,臉色本就有幾分蒼白。現下其眼角含淚,要墜不墜,更添了幾分琉璃易碎的美感。
褚雲瀚趕忙伸手抹掉宓妃眼角的淚珠,溫言安慰道:“朕哪裡來你這裡耍威風了。朕這是擔心你的身體,你有著身孕呢。”
李德全看著自家主子那溫柔的言語表情,心裡不禁對宓妃的受寵程度又高看了幾分。
“都起來吧。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錡煙起身後,向前幾步,躬身回話,“回皇上的話,自有孕以來,娘娘就胃口不佳,近幾日更是吃什麼吐什麼。午膳倒是準時上了,但娘娘吃不下。奴婢便叫廚房隔一個時辰再上膳,可娘娘還是吃不下。”
褚雲瀚看著桌上一點未動的膳食,臉上也浮起幾分擔憂之色。“讓禦膳房再上幾道清淡有營養的膳食,朕陪著愛妃再用一些。”
“諾。”錡煙將矮桌上的膳食撤下,便去禦膳房再傳膳食了。
“禦膳房的膳食不合胃口?”褚雲瀚看向宓妃。
“也不是,禦膳房每日都換著菜色做,也用了心思,但是不論葷素,臣妾都有點吃不下。”
“朕記得愛妃母親出自江南?”
宓妃點了點頭。
江南,剛剛那個叫阿眠的宮女嬌柔的嗓音好似在褚雲瀚耳邊重新響起。她倒是說的一口地道的吳儂軟語,還挺好聽。
宓妃看著半響沒說話,臉上好似泛起淺笑的皇上,略微疑惑地輕聲詢問:“皇上?”
褚雲瀚這才回過神,低聲輕咳一下。
“李德全,吩咐下去,找幾個會做江南菜的廚子進宮。再在鐘粹宮裡設個小廚房,讓那廚子就專門給宓妃做膳食。若江南菜不行,就再去尋其它菜係的廚師。”
“諾。”李德全躬身應下。
“臣妾謝皇上恩典!”宓妃有點喜出望外了。這後宮,目前有小廚房的,除了皇後那,就是生了大皇子的德妃了。
此時,凝華宮裡,上上下下,從裡到外一片忙碌而喜悅的景象。全宮的宮女太監們都在為皇上的到來而準備著。
阿眠走到正殿門口,準備進去複命,就碰上了出來的念夏。
念夏看到拎著食盒的阿眠,好似有些微微的詫異,但隨即心裡鬆了一口氣。平安回來就好。
念夏雖想仔細詢問阿眠,但眼下她還事要忙,隻得先打發她:“不用進殿複命了,食盒裡的糕點賞你了。”
阿眠拎著食盒向自己的住處走去,心裡想著這皇上的恩寵還真是重要,現下還早著呢,整個宮裡就開始準備了。
還未走到,她便遠遠地看到了在門口來回踱步的鳴柳。
鳴柳看到阿眠,立馬迎了上來。“阿眠姐姐,你可回來了。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要出什麼事了。”
“怎麼了?”阿眠不明所以。
鳴柳看著一無所知的阿眠姐姐,心裡的怒氣更多了些,一張小嘴開始叭叭地說:“阿眠姐姐,我跟那些宮女打聽過了:皇後前段時間剛訓誡過後宮,不準嬪妃擅自去禦書房送糕點。之前有一個剛進宮的小主,自持恩寵,去禦書房送過一次湯水,就被皇後娘娘訓斥了,身邊的奴婢直接充入掖庭了,那小主也被關了禁閉。”
阿眠心裡的喜悅慢慢褪去,臉色開始慢慢變白。
“容嬪娘娘怎能這麼狠心,竟然讓你送糕點去禦書房。這不是害你嘛!。”
阿眠聽著鳴鶯的話,心慢慢下沉,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阿眠現下心裡一陣後怕:是她相岔了,以為自己現下隻是個奴婢,又是大夫人親自送進宮的,想必不會招惹容嬪的記恨。但她忘了,一個奴婢對主子而言可有可無,沒了她,還會有下一個美人。
“阿眠姐姐,你怎麼了?”鳴柳看著神色表情不對的阿眠,以為她嚇到了,便安慰道:“沒事啦,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看來那宮女說的可能也不是真的。”
阿眠想到了那個公公說的話,輕聲開口 “不,鳴柳,那個宮女說的是真的。”
傍晚,天色將黑未黑時,禦駕來了凝華宮。
阿眠站在房簷下,遠遠地看到褚雲瀚扶起了著淺色長裙的容嬪,進了內殿。
剛剛,有一個小宮女特地來告知她們:容嬪娘娘怕她們不懂規矩,衝撞了聖上,特許她們不用去前殿候著了。
凝華宮正殿內,容嬪與皇帝相對而坐,桌上菜色豐富。
褚雲瀚進來時,就在殿內外掃過一眼,並沒有那個叫陸眠的宮女。他此時倒有點看不明白容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