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眠看到了,也讀出了那兩個字:“家人”。容貴嬪這一步棋不算多高明,可是妙在她篤定阿眠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不敢說出事實。
雲霧將阿眠扶到皇後身後,夏荷立馬快步走來。阿眠虛靠在夏荷身上,在她耳邊,極小聲地說:“去找李安。”
“奴婢已讓人去通知陳青了。”一聽到那宮女攀扯自家主子,她立馬就找了相熟的小宮女去清漪軒報信,陳青知道怎麼做。
殿內痛苦的□□聲不斷,血水仍舊一盆盆的端出,時間越久,鄭良媛越是危險。
就在褚雲瀚的耐心即將耗儘,準備進殿時,陳太醫和於太醫一起出來了。
“請皇上恕罪,老臣與陳太醫已儘力,隻保住了鄭良媛。”
褚雲瀚站起身,雙拳緊握,怒喝:“朕給高官俸祿養著的人是一幫廢物嗎!”
皇後上前,輕拍了拍褚雲瀚的胳膊,語氣溫和地問道:“鄭良媛現在可好?人可清醒,能否進去探望?”
於太醫麵露猶豫:“鄭良媛現下醒著,已無大礙。但由於誤食的藏紅花量太大,失血過多,到底傷了身子,以後恐於子嗣有礙。”
“廢物!”褚雲瀚雙袖一甩,大踏步地從二位太醫麵前走過,直接進了正殿。
阿眠倚靠在夏荷懷裡,借著夏荷發飾的遮掩,一直盯著容貴嬪。她發現容貴嬪聽到這話,並沒有露出半分高興的樣子,反而有些細微的驚訝。
“兩位太醫請起吧。若是用藥進補,可能複原?”
“回皇後娘娘的話,老臣不敢保證。但若是用最好的藥長久滋補,自是有益的。”
“那就給本宮用最好的藥。依竹,若是太醫院沒有,你直接來坤寧宮找本宮。”
“諾。”
正殿臥房裡,鄭良媛正倚靠在床頭。此時的她狼狽極了,發絲淩亂,被汗水浸濕,粘在臉上,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嘴唇乾裂。
“皇上”看到褚雲瀚,鄭良媛眼裡飛快地浮出一絲光芒。她想掙紮著起來,被大步走來的褚雲瀚阻止了。
“愛妃,你現下身子虛弱,需臥床休息。”
鄭良媛一隻緊緊地抓住褚雲瀚的胳膊,嗓音沙啞地說:“皇上,臣妾的孩子,臣妾跟你的孩子沒了。” 她傷心到根本流不出眼淚。
“愛妃,以後,以後還會有的。”
“皇上,臣妾聽到了,臣妾此生可能就隻有這一個孩子了。”她另一隻手放在腹部,緊緊地抓著緋紅色的棉被。
“皇上,求皇上為臣妾做主,為臣妾的孩子做主。他那麼小,還沒來得及睜眼看一看他的父皇。”
褚雲瀚正準備說些什麼,李德進來了。
“皇上,奴才有事稟報。”
“皇上,讓臣妾聽著吧。”
“去叫皇後娘娘和其它嬪妃到正殿裡候著。愛妃在這休息,朕一定徹查此事。”
正廳裡,皇後和皇上高坐主位,麗妃和宓妃坐在左右兩側的首位,德妃因需照看大皇子並未前來,其餘人自按位分坐下。總共不過八張椅子,位分低的隻能繼續站著了。
“奴才帶人去搜了清漪軒,沒有什麼發現。禦膳房的人確認初五那日中午,清漪軒的鳴柳去提過膳,但具體時間記不大清了。”
李德全的話讓此事再次陷入僵局,而鳴柳被拉去慎刑司約摸有三刻鐘了。
“慎刑司那邊呢?”
“語筠榭的紫雲,仍是一口咬定是陸才人指使她的;清漪軒的鳴柳則是口口聲聲堅稱自己曾未見過紫雲,曾未做過害鄭良媛的事。”
“那個叫紫雲的宮女有沒有查到什麼?”
“紫雲身世、來曆清白,有跡可循。已詢問了與她同住和一起當差的宮女,她這幾日並無異常,也很少出昭純宮。”
褚雲瀚神色晦暗,不滿地說:“繼續查。”
這時,依竹從裡麵走了出來,她跪拜行禮後,恭敬地說:
“我家主子懇求皇上將紫雲和鳴柳提回語筠榭,主子想親自問她們幾句話。”
阿眠此時猛地抬頭,看著依竹,內心期望皇上能夠答應鄭良媛的請求。
“太醫如何說?”
“回皇上的話,太醫說略坐一會無礙的。”
褚雲瀚思忖了一會,點了點頭,“李德全,你去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