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醫,勞煩你跟陸才人去一趟清漪軒,幫忙醫治這位宮女。”皇後此時自是知道皇帝複雜的心情,便替他開口了。
“陸才人,你也不必過於擔憂,本宮會安排醫女每日去清漪軒一趟。”
“臣妾謝過皇後娘娘!那臣妾就先回清漪軒了。”
“去吧。其他人也都散了吧,宓妃,你懷有身孕,回去路上可得小心注意一些。”
阿眠未向皇上行禮,便帶著鳴柳急匆匆地回清漪軒了。
等到所有妃嬪都散了,皇後又去裡間安慰了一下鄭良媛。出來時,看到皇上還坐在正廳的主位上。便開口,“皇上,回吧!”
“你說朕是做錯了什麼嗎?為何朕的孩子一個個都”
“皇上,您是真龍天子,受上天庇佑。您並沒有做錯什麼,錯的是人心。”
頓了一下,她笑著說:“宓妃懷孕快5個月了,這宮裡馬上就會有一位小皇子或小公主了。”隻是小公主這三字的聲音很輕,很輕。
皇上從主位起身,走到皇後身邊,與她並肩向殿外走:“阿芫,你恨朕嗎?”
皇後本名秦芫,嫁人後,再也沒有人喚過她的小名了。
“臣妾不恨你,臣妾恨的是命運。”
皇上和皇後走後,擁擠的語筠榭終於恢複了空曠。裡屋,倚靠在床頭的鄭良媛神色落寞。
“娘娘,您為什麼幫陸才人?剛剛在廳裡說的那些話”依竹一邊給自家主子喂藥,一邊不解地問道。
“幫她,也是幫我自己,畢竟我們也算是有著共同的仇人了。”
“可是,娘娘,陸才人的位分比您還低呢,還有她的出身”依竹欲言又止,她想不明白娘娘為何要幫無權無勢的陸才人,再說,她的恩寵也不多啊。
“你以後會明白的。這宮裡啊,最不看重的就是出身。再說,無權無勢才好呢,這樣她才有需要我的地方。”鄭良媛咽下一口口苦澀的藥汁,嘴裡的苦遠遠比不上心裡的苦。
“娘娘,你說皇上能查出她嘛?”
“皇上,嗬,”鄭良媛眼裡滿是諷刺,“就算查到了,皇上也不會處死她的。喪子之仇,隻能我親自報。”
鄭良媛臉色慢慢變的猙獰,那個孩子,她才剛剛得知他的到來,可是,轉眼,他就消失了。
之後的幾日,整個後宮都異常沉寂。禦前的人一直在查,但始終未有結果。此次的事最終以宮裡死了一批宮女太監而告終。
鄭良媛升為嬪,賜字惠。
清漪軒,鳴柳屋裡,阿眠坐在靠近床頭的矮凳上,給鳴柳喂藥。看到了回來的夏荷,輕聲問:“送出門了?”
“嗯,奴婢將許醫女送到長信宮的宮門處,才回來的。娘娘,奴婢來吧。”夏荷說著,伸手去拿阿眠手中的藥碗。
阿眠沒有推脫,將碗順勢遞給夏荷,她站起來,走到床尾處坐下:“鳴柳,身上還有哪裡痛嗎?要不要再加一床軟和的墊褥。”
那日從語筠榭回來,醫女給鳴柳包紮傷口時,她看到了那滿身縱橫交錯的疤痕,有鞭打的,有棍幫抽的,有夾板夾的…全身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
當天夜裡,人就發起了高燒,還好許醫女心善,當晚並未離開清漪軒。
“不用,已經夠軟和了。全身都敷了藥,奴婢也不知道哪兒痛,哪兒不痛哩。”
鳴柳開著玩笑。阿眠聽了卻笑不出來,心裡滿是心疼。
“娘娘,皇上找出害鄭良媛的人了嗎?”
“誰知道呢,不過這事應是到此為止了吧。賜字封嬪應是對她的補償。”
鳴柳一時寂靜無言。過了一會,她才開口:“娘娘,那我們呢?我們那日的委屈白受了?“
“鄭良媛的孩子都沒了,我們這點委屈算得了什麼。慶幸的是,你沒事。”阿眠上前撩起鳴柳耳邊的一縷碎發,將她彆在耳後,柔聲說:
“好了,你就彆想七想八了,好好地養身子吧。”
入夜,清漪軒來了個不速之客。
“奴才李安參見陸才人。”正廳裡,一身小太監宮裝的李安屈膝給阿眠行禮,隻那神情和動作都不怎麼恭敬。
阿眠騰的一下,從軟榻上起身,低聲怒喝:“你瘋啦,這個時候過來。你不知道皇帝現在在嚴查嗎?”
“才人放心。皇上已停止了對鄭良媛這事的調查。再說,奴才是冒充陳青回來的,不會有人發現。”
“那陳青呢?鄭良媛的事有定論了?”
“陳青自是安全的,等再次巡夜,奴才會與他換回來。鄭良媛的事,定論就是那一批死了的宮女、太監。”
阿眠緩緩坐下,不可置信地說:“皇上不打算追究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