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桑兄但講無妨。”燕承風得了桑秋這一包蜜汁豬肉脯,喜出望外,還沒等桑秋開口,就已經開始點頭,“桑兄的事,那就是我的事,你放心,我一定幫你!”
“咳咳,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桑秋右手虛握成拳,掩在嘴邊輕咳了兩聲,“就是我這人吧,有個小毛病,更衣時如果有旁人在側,就會手足無措,怎麼都穿不利索,若是因此儀容不整被先生責罰,那可是大大不妙。”
“所以如若剛好碰上更衣之時……”
“桑兄你放心,我回避一下就是了,不麻煩!”燕承風當然想不到這將要住在同一屋簷下的這位同窗,會是個女兒身,沒往那方麵想,十分體諒,“不過桑兄,此事其實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你若是穿不齊整的話,我幫你不就行了,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好意心領了,實在不敢麻煩,不敢麻煩……”桑秋“嗬嗬嗬”地僵笑。
“那行,桑兄如果有需要,記得喊我啊!”
燕承風吃了幾片肉脯,舍不得一下子吃完,於是就沒有再打開布包,而是小心珍藏好:“桑兄,我沒想到書院的食物會如此難吃,也沒帶什麼吃的,等旬假回來,我給你帶好吃的啊!”
桑秋點點頭,看到燕承風開始津津有味地看起話本來,便走到屋內自己的那半邊,歪著腦袋倚靠在床頭,閉上眼睛休憩一會。
本來隻是想眯一眯眼,沒想到桑秋竟然真的睡了過去,等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天都已經暗了。
桑秋拍了拍自己有些發脹的腦袋,想來是因為自己這段時間太累了,加上終於成功混入了山中書院,懸在心上的大石頭總算落下了大半,心弦一鬆,之前積累的疲累就湧了上來,這才不知不覺睡著了。
她看了看屋中,燕承風已經不見蹤影,想來是去食堂吃飯了。
桑秋午間把兩隻饅頭都塞下了肚,又睡了一下午,其實還不算太餓,想到食堂令人不敢恭維的烹飪水平,她磨磨蹭蹭地並不想馬上去食堂,而是掏出自己做的栗子糕來。
彆人來書院,帶的都是慣用的筆墨等物,而桑秋,則是偷偷捎了一些吃食在身上,隻是到底不能太過顯眼,帶的不多。
原本隻是想著當點零嘴兒,也沒帶什麼管飽的東西,這栗子糕,她就隻帶了五塊。
因為做給自己吃的,也沒有用什麼模具,所以形狀隻是最普通的圓形,沒有什麼花紋圖案,因為加了少許牛奶,顏色是柔和的棕黃色,很適合秋天食用。
栗子糕質地細膩又柔軟,輕輕一抿就化在嘴裡,栗子的甘甜淡淡,栗香卻濃,又有牛奶和蜂蜜的加入,奶香醇馥,蜜味甘鬱,粉粉糯糯間,充盈著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桑秋將一塊栗子糕慢慢吃完,既心痛又後悔,心痛的是為了做這栗子糕,她斥巨資買了牛奶和蜂蜜,所花的銅錢如果是去糕點鋪中買現成的普通糕點,能買好一些呢。
而後悔的則是,既然做都做了,為什麼不再多做一點帶過來!
食堂的飯食如此難吃,要是她能有多上幾塊栗子糕,就能多填點肚子,少受些食堂之苦了。
栗子糕僅那麼幾塊,她不想太快吃完,隻吃了一塊就停手,站起身來,準備往食堂走去。
剛走出屋門,桑秋就看到燕承風從食堂的方向遠遠走來,仔細一瞅,那樣子竟像是邊走邊打著飽嗝。
燕承風中午沒在食堂吃什麼東西,桑秋是知道的,食堂晝食的難吃程度,她也是知道的,所以當她看到燕承風吃撐到打飽嗝,著實是吃了一驚。
難不成,是晝食和暮食所掌勺的,不是同一個庖廚?廚藝差距這麼大的麼?
桑秋心中充滿了疑惑,不由地向燕承風招了招手:“好巧啊,在這碰上了,是剛從食堂吃完回來嗎?”
燕承風頷首,但不知為何麵色有些沉重,剛張開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隻聽一聲長而響的飽嗝聲從喉嚨裡蹦了出來。
見燕承風的臉因這一記響亮的打嗝而迅速泛起紅暈,窘迫地說話都磕磕巴巴,桑秋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徑直往食堂去了。
看來,這食堂的暮食,應當很是不錯啊!
燕承風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一股涼颼颼的風吹過他的頸間,這才猛然驚醒,急忙想要喊住桑秋,卻發現眼前早已空無一人。
糟糕,這食堂,去不得啊!
*
桑秋可不知道她走後,燕承風因為沒有攔住她,而扼腕歎息的神情。
她邁進食堂大門的時候,心裡美滋滋的,還在懊惱早知暮食會比晝食好上許多,自己就不應該吃那一塊栗子糕的。
桑秋來得晚,食堂裡還在吃飯的學生已經寥寥無幾,專門給夫子空的那一張桌上,也隻剩一人在那兒慢悠悠地喝著湯。
她的鼻子向來敏銳,嗅了嗅空氣中的氣味,嗯,很好,既沒有燒焦的糊味,也沒有腥爛的氣息,看來能好好吃上一頓飽飯。
等她興致勃勃地領到自己的食物一看,這才傻了眼。
食堂給的,依然是兩隻大碗,一隻碗裡裝的,是一碗看不見一滴油葷的青菜豆腐湯,另一隻碗裡,則是滿滿當當的一大碗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