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麵條,比起湯麵來,桑秋更喜歡的是拌麵,特彆是蔥油的拌麵,蔥香濃鬱,筷子從最底下將麵拌開,使每一根麵條都充分沾染上蔥油的香氣,一口嗦進去,鹹甜開胃,被熱油激發的蔥香縈繞唇齒間,炸蔥酥脆,鮮蔥嫩辛,麵上最好再蓋個中間流黃的荷包蛋,又飽腹又美味,成本還低。
就是這蔥油,是靈魂所在,需得用心炸製,方才能香飄十裡,現在手頭沒有炸好的蔥油,隻能作罷,還是老老實實,來做幾碗湯麵吧。
發好的麵團是現成的,預備著做明日朝食用的麵點,直接拿來取用就行。
施師傅見桑秋主動要做,便沒再攔著她,不過麵團他已經取了來,就由他來做麵條,將麵團用擀麵杖擀勻成長長的麵片,然後再快刀切開成一根根細長的麵條。
這是大頌朝最常見的做麵條的方法,用刀來切出麵條的形狀,這樣做的麵條柔韌性不佳,沒有拉麵的口感好,不過施師傅的刀工不錯,麵條切得快又平滑,讓桑秋很難相信,昨天在食堂吃到的那些菜,會是施師傅做出來的。
施師傅在那兒做麵條,桑秋也沒閒著,很快就在鍋中燒起了水,同時不忘切上一把小蔥。
鍋開水沸,將做好的麵條下入水中,原本還沸著的水一下子就偃旗息鼓,待到水中氣泡重新滾起,桑秋又澆了一碗涼水下去,如此再次滾開後,就可以調入鹽、糖、醬油,攪拌開來,挑起麵條裝入碗中,淋上一大勺麵湯,再滴上幾滴香油,點綴上嫩綠的蔥花。
雖然隻是一碗沒有加任何配料的素麵,但聞著香,看顏色也賞心悅目,晚上來上這麼一碗熱湯麵,暖胃又舒適。
麵是每人一小碗,再搭上一個南瓜饅頭,桑秋又將已經涼了的茄條和白菜下鍋熱了熱,雖然沒有葷腥,但也算是搭配均衡的一餐了。
薑夫子本已經吃過暮食,又吃了兩塊南瓜餅,早已飽腹,但看到這熱氣騰騰的陽春麵,還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也伸手要了一碗。
要不是桑秋怕他積食,隻給他挑了一筷子的量,宋諸又攔著他沒讓他再多吃,薑夫子今晚,非得吃得肚子滾滾不可。
“你說這也是奇怪了,這麵裡除了醬鹽之類的佐料,我也沒見放什麼彆的東西啊,怎麼吃來這麼有味道?”
桑秋心道,這佐料可也是一門學問,不同的調味品,不同的用量,都會搭配出不一樣的效果,就好比這糖,都知道是甜味的,但若是與鹽相搭,隻略加一點,卻嘗不出多少甜味,反而能讓菜品提鮮不少。
薑夫子吃完他那少得可憐的一筷子麵條,喝完麵湯,心滿意足地放下碗:“你們慢慢吃,這回我是真要走了啊。”
“夫子慢走。”
見沒人留他,薑夫子摸著肚子,慢吞吞地往外走,走時看到宋諸夾了一根茄條放入口中,這茄條回過鍋,顏色瞧著比他暮食吃的糖醋茄條,要更深一些,茄條似乎也沒有當時那麼酥脆了。
想到宋諸雖然能多吃點麵條,但嘗到的糖醋茄條和手撕白菜卻不如他吃的是剛出鍋的,薑夫子一下子覺得自己優越了不少,不再因著隻吃了一小口而惋惜,雄赳赳氣昂昂地邁步就走了。
宋諸不知道薑夫子峰回路轉的內心曆程,隻見他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一般,精神振奮地大跨步走出去,挑了挑眉,繼續吃著他的暮食。
兩道菜肴確實如薑夫子所猜測的那般,因為涼了後又再次入鍋加熱,口感下降了一大截,遠沒有之前好吃了。在座的這些人裡,桑秋他們都是在剛做好出鍋時,便嘗過一些的,隻有宋諸,可憐兮兮地沒有吃到最佳的味道。
不過宋諸倒是不在意,雖然回鍋,但滋味仍在,比起往日裡吃的那些吃食來說,已經不知要好上多少了。他連之前的吃食都能麵不改色地吃得一乾二淨,還怕吃桑秋做出來的吃食不成?
而且,既然桑秋現在已經留下來在食堂了,那也不急在這一時,隻要她在,日後還怕吃不到更好吃的?
桑秋自然是知道眼前的這菜跟剛出鍋時的比不了,就不說茄條早已不酥脆,就說這白菜,也沒有了剛炒出來的鍋氣,變得有些水水爛爛的。她思忖著,天氣眼看著就要轉涼,菜會涼得更快,是該想個法子,給菜都保保溫了。
宋諸就坐在桑秋身旁,桑秋看著他伸筷不停,吃完白菜又吃茄子,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頓時心裡油然生起了些憐惜之情。
瞧這宋夫子,定是往日裡吃那些難吃的吃食多了,養成了毫不挑剔的好習慣,你瞧他那模樣,連回鍋的菜都吃得這麼香,真是讓人忍不住想多給他做幾個菜啊!
桑秋對於吃飯很香的人,天生就有一種好感,於是十分貼心地問他:“宋夫子吃得可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