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什麼不對嗎?”桑秋有些納悶,“不然夫子覺得如何稱呼比較好?”
“我看過你的名冊,上麵的姓名,好像並沒有哪一個是‘秋’字呢?”
桑秋暗道糟糕,怎麼忘了這一茬了,她入學所用的是彆的名字,這不是跟自己這現在所用的原名對不上了嘛!
“啊嗬嗬嗬嗬,夫子您也知道,我這情況特殊嘛,特殊……”桑秋有些心虛地偷瞄了宋諸一眼,見他繼續往前走去,趕緊小跑了幾步跟上。
“那你好像,沒有告訴過我?”
“夫子明鑒,我這不是一時沒想起來這事嗎,絕對不是有意隱瞞您的!”桑秋手指一並,往上一指,就差對天發誓了。
“所以是,你的真名是,桑秋?”
“夫子猜得真不錯。”桑秋違心地溜須拍馬。
她仿佛聽到宋諸有輕輕笑了一聲,但仔細看他臉上的神色,卻與往常無異,看起來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都讓桑秋開始疑心,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就在她搖晃腦袋,打算不去費神想這些的時候,就聽得宋諸的聲音從斜前方傳過來:“宋諸。”
“啊?”桑秋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的名字。”宋諸丟下這一句話,徑自加快了腳步,“我知道了你的,不得禮尚往來?”
桑秋的小腦袋瓜轉了幾個彎,她本來就不是大頌朝土著,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的她,對於名字並沒有古人那種“保密意識”,名字本就是一個身份符號,就是用來給人叫的嘛。
不過,她這下倒是知道了宋夫子的名字,原是叫宋諸。
“跟上。”
宋諸帶著桑秋從食堂出去,經過一排學生的齋舍,拐了個彎,就看到了書院的雜役們平時住的屋舍。
比起學生們所住的齋舍來,這些屋舍更為簡陋一些,不過修繕得還算不錯,遮風避雨都不成問題。而桑秋將要居住的那間,是這些屋舍裡唯一的單間,雖然麵積很小,但是門前還有一片敞亮的空地,估摸著原本是給大夫晾曬藥材之類用的。
宋諸拿出鑰匙來開了門,屋內因為久無人居住,也無人打掃,一開門便能聞到一股霧蒙蒙的灰塵的氣味。
屋內家具倒都是備全的,桌子椅子床鋪櫃子皆有,隻是上麵都落了一層灰,輕輕一抖就撲撲簌簌地往下飄,角落裡還結著不少蛛網。
“舊是舊了些,不過打掃一番……”
“不舊不舊!”桑秋見到這間屋子,很是滿意,開心地在裡麵兜了好幾圈。
“你倒是不怕臟。”宋諸見到桑秋用手抹了抹床上的灰,放下東西就要去打水收拾屋子的興奮勁兒,不忘給她潑潑冷水,“可沒有人幫你一起收拾,得靠你自己。”
“我也沒想著會有人幫我啊。”桑秋提起水桶從宋諸身邊經過,給了他一個“難道你能幫我一起打掃”的眼神,出門打水去了。
估摸著也是考慮到原本住這屋的大夫煎藥之類的用水需求,離屋門不遠處就是一口水井,桑秋打完水,拎著有些沉甸甸的水桶,沒幾步就回到了屋中,發現宋諸還待在裡麵沒有走。
因為滿屋都是陳灰,無處可落座,宋諸在屋內踱著步,又因為這屋子不是太寬敞,他就變成了來回踱步。
“宋夫子怎麼還不回去?”桑秋拿了巾帕攪了水,很熟練地擦起了桌椅上的灰塵。
“怎麼,有了屋子就要趕客人了?”
“我可萬萬沒有這個意思,隻不過是打掃起來灰塵亂揚的,怕嗆著夫子。”桑秋一臉無辜,“而且這不是沒地兒,也騰不出手來招待夫子嘛。”
宋諸鼻腔輕哼了一聲,從音調上聽來,似乎心情還不錯。他停止了在這屋內的來回踱步,但卻也沒有離開,而是立在了離桑秋一步遠的地方,視線跟隨著桑秋,擰帕子,擦拭,再擰帕子,桶裡的清水漸漸變得渾濁。
等桑秋擦完桌椅,又擦了床鋪,水桶裡的水已經臟得需要再換一桶的時候,桑秋從半蹲的姿勢慢慢站起,揉了揉有些發麻的雙腿,抬眸一看,咦,宋夫子他怎麼還在這兒?
桑秋隻是心裡這麼想著的,但不知怎麼的,這心裡的疑問竟被她一不小心直接問了出來。
“你就打算這麼睡了?”
“啊?”經過宋諸的提醒,桑秋這才反應過來,這屋子裡家具雖不缺,但被子枕頭一類的物件都是沒有的,要是不想辦法去彆處弄一套來,怕是她晚上隻能抱著胳膊睡硬床板了。
“走吧,去我那兒,拿一套備用的過來。”宋諸歎了口氣,“誰讓我心善呢,既然幫了你,那不妨就幫到底吧。”
“可……夫子的給我用,這恐怕不太合適吧?”
“那你倒是說說,哪裡不合適了?”
“於禮不合,吧?”
“你都女扮男裝混進書院裡來了,還會在意這個?”宋諸斜睨了她一眼。
“呃……”桑秋有些詞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