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空間多了一個人，流動的風似乎因他而停滯了。

路星晨明明知道傅言就是因為他而走過來的，卻不肯多分一點目光，但也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

“你想說什麼？”

傅言本來想著開口關心一下，可對方先出了聲，他倒一時說不出話了，隻好將自己的手搭在門把上。

“呃，送你回房。”

路星晨微不可察地歎氣，二樓有一個回字形走廊作為連接通道，安排的房間就在另一邊走廊上，正對著書房。

“我到房間的距離不超過兩百步。”

傅言機靈的小腦瓜一轉，找了另一個理由。

“燈已經滅了，太黑一個人不安全。”

路黑倒是真的，或許是為了烘托氛圍，明明各處有著老式油燈，城堡也並不點燃它們，而是服從城堡主人的作息，主人醒時就敬業地亮著，主人沉睡它們也跟著一起沉睡。留給晚睡新客們的，就是入目的一片漆黑。

然而路星晨拿出手機，打開了閃光燈，他側頭去看，意外捕捉到傅言錯愕的表情。

傅言：居然忘了這是個現代世界！該死！

路星晨往前走，沒有提及傅言剛剛說的話，而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走吧”。

傅言趕忙跟上，邊走邊掏出自己的手機。

“都怪傅銘宇，自己休息把中央的大吊燈給關了。你等等，我也有。”

他打開照明，兩束光碰在了一起，傾斜的光線在地上一前一後照出兩個橢圓，就像兩個傻蛋。

“我也正好回房間，你慢點！”

傅言其實有個難以啟齒、和他自認硬漢形象不符的秘密——怕黑。

路星晨放緩了腳步，等他跟上自己。傅言步子邁得大，動作有些慌亂，於是就撞上了路星晨的肩膀。

麵對傅言“哎喲”的一聲，路星晨挑眉，講了個故事。

“聽說黑暗中落在最後的人會被影子裡的鬼盯上。你差點絆了一跤，是不是有東西攔住了腳腕？”

“靠！彆嚇人啊！”

路星晨看著他過於激動的反應，微妙地“啊”了一聲，搖了搖頭：“這種鬼呢，我聽老人說都隻是冤死的小孩子，下去之後太寂寞了，偶爾找人玩玩而已。”他稍稍靠近傅言，一雙琥珀般剔透的眼睛映著兩點微光，好似在告訴你，你需要聽從這雙眼睛主人的話。

“其實還有更奇怪的一種鬼，是成人鬼。他們在世的時候孤苦伶仃，沒有居所，死後隻能寄居在彆人家的屋子裡。”路星晨道，邊說邊悄悄觀察傅言愈發凝重的臉色。

他微微翹起唇角，想到該怎麼把故事編下去。

“屋子的主人受到地氣的保護，成人鬼不能靠近，但臨時來往的客人他們可以近身。到了夜晚，他們內心的寂寞膨脹，就會鑽到人的被窩裡，纏住人的手腳，感受活人的溫度。”

傅言四下看了一圈，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僵硬道：“你彆胡說。我晚上都開著燈睡，什麼成人鬼根本不能來。”

路星晨：“嗬嗬，沒事。來了也彆怕，他們不會傷害人，隻是稍微借用一下你的被窩而已，緊張什麼？說不定還是個漂亮鬼。”

就講這一個故事的功夫，路星晨已經到了自己房門前，傅言卻說什麼都要他再陪著走一段。

傅言嘴硬道：“我送你，你送我，禮尚往來懂嗎？”

禮尚往來是這麼用的嗎？路星晨好笑道：“虧了，和你一起走還得多走一段。”

雖然是這麼說，他還是陪傅言送人進了屋。傅言還想拉人進自己房間，路星晨眼疾手快，先一步關上了對方的房門。

他心想，這才像鬼，冷不丁就等著拉你進入自己的領地，想得倒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