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賓客漸漸散了,路星晨跟在莫洛身後,走到波普家那三架各由三隻甲殼蟲拉著的大車邊。
這時候的蟲,已經和四百年後的大小差不多一致了。
車身像是從馬車上直接扣下來的,配在爬蟲身上十分突兀。莫洛紳士了一把,讓他先上。
父親波普卻像幽靈一般冒了出來。
“小姐,用粗鄙的伎倆瞞過我天真的女兒,但我這隻老鷹還沒瞎。”
而他對麵半個身子已經上了車的嬌小“女人”抿唇一笑,羞澀且曖昧,也難掩洋洋得意。
“我想,您府上地方很大,應該是容得下我這樣小小一隻螞蟻的。”
波普嘴角抽動一瞬,斜了她一眼:“在莫洛身上費工夫沒有意思,他不會管你死活。”
路星晨又是一笑,隨後向人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大人提醒。”
在波普看來,這女人就是個狂妄魯莽的粗淺平民,卻想不到在對方心裡,自己已然成為對兒子了解堪憂的笨蛋父親。
不過莫洛倒是表麵上仍如他父親所說那樣,在外人麵前完全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這位三少爺翩翩然坐進車內,甚至連落點都和路星晨隔著最大的距離。
但放下簾子,視線便有如實質凝在了他的身上。
毒蛇明目張膽地、用他所有的注意環伺獵物。
兩個人的座位還是隔著一人的距離,但莫洛第一次和路星晨這副身體產生了接觸。
他隻伸了一隻手指過來,那是左手的食指,第一點,落在女人身體的尾椎骨末梢上。而僅僅是這一點,莫洛輕重相加碾上幾圈,便如觸雷一般,酥麻竄透了整個上體。
“你今天,讓我感覺有些不同。”
中指加入了食指一並緩緩向上,沿著脊骨,撩撥那些敏感的神經。明明隔著距離,路星晨卻感覺這個慵懶沉醉的聲音幾乎擠滿了整個車廂的空氣。
車內是昏暗的,這時候更容易讓人產生錯覺。
“哪裡不同,大人?”
路星晨把問題拋了回去,有意輕咬了話尾,說得有些模糊,稍稍拉近距離。
——就是裝作兩個人有點熟但沒熟透的樣子。
在幽幽流動的車內光下,路星晨看到莫洛眯了眯眼,陷入思考。
“沒有我第一次見你那樣,主動而大膽。”
然而,話鋒一轉。
“——但我卻更為你今晚的樣子著迷。”
“是因為今晚的舞嗎?”路星晨睜大了眼,露出無辜懵懂的樣子,然後平淡中帶著幾分低落地說道:“準備得有些倉促,不知道您怎麼看?”
他心知肚明,當然不是因為一支群舞,而且莫洛全程盯書,維持人設,怎麼會分心到一支波普常看的舞上。
莫洛怔然,旋即嗤地一笑。
“不是因為那種見慣的東西。是你坐在我身邊的那一刻起,我才知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迷人得多。”
他有些癡迷地在女人身體隔了一層薄薄紗衣的腰窩上流連,感受溫暖細膩的觸感,還不停地感受這次見到她,身上那種忽遠忽近、迷離神秘的感覺。
而且,不像低等平民那樣,愚笨麻木,她甚至會很巧妙地利用其他人到他身邊來。
莫洛深知,一個學者,要對未知的事保持長久而持續的求知欲。
“在宴席上,我差點就忍不住了,你對我有同樣的心情嗎?”
莫洛說完這句,就見眼前的女人垂眸,長長的睫毛輕顫,惹人憐惜:“和您的見麵次數不多,我,不敢多想。”
莫洛笑了,聲音低沉喑啞,主動壓到了路星晨耳邊。
“我更喜歡你現在的表現了。沒關係,這隻是我們第二次見麵,以後,會有更多機會的。”
路星晨努力展現著愛意,同時強壓下自己給人正臉一拳的衝動。
然後,他感覺到那隻不安分地手整個貼在了自己露出大片的後背上,並且靠近了後麵的繩結。
路星晨:……
這可是還在車上,他也沒想到莫洛平時壓抑得太狠,私底下動作又快又流氓。心念一轉,他主動貼了上去——
把上車時偷抹的黑汙壓到了莫洛臉上。
“啊!您的臉上,好像有些什麼?”
莫洛臉色一變,他最是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一時間什麼旖旎心思全都散了,厲聲道:“什麼東西?!”
路星晨捂著嘴,正好遮住上揚的嘴角,但語氣還是遮遮掩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