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山上後天色已經晚了,陳小七站在馬廄前等著山大王栓馬,聽見他語調歡快地說著:
“一會兒我讓人伺候你沐浴,山上有不少的郎君,你不必擔心,不過沒有新衣裳,隻能委屈你將就著穿一下他們的舊衣裳了。”
他想事情想得出神,沒發覺山大王栓好馬已經走了過來,“不過他們的衣裳都是乾淨的,你放心,這樣可以嗎?你在想什麼?”
連著被叫了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慌亂地擺著手,“沒有啊,我沒有想什麼,什麼都沒想。”
其實他是在想以後怎麼脫離這群人後,還能安全地去彆的地方生活。
山大王見他似有心事,便不再多言,隻是吩咐人伺候他沐浴,順帶將屋裡的被褥也換成了乾淨的。
在山大王的屋裡,陳小七不習慣讓人伺候,畢竟在家從來都是他伺候彆人。
郎君們想要替他寬衣,他捂著領口拒絕了,並讓他們準備好熱水後就可以離開。
大家隱約聽說了大當家很看重這個哥兒,以後會成為壓寨夫郎也說不定,所以都不敢怠慢。替他準備好熱水和衣裳,便退了出去。
陳小七上前去將門的插銷插上,這才放心地脫下衣裳,踩著凳子進了浴桶。然後迅速坐下去,用熱水蓋住全身,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正昏昏欲睡之時,門外卻突然有人敲門。
“我可以進來嗎?”
聽聲音,是那個山大王。陳小七瞬間睜開眼,拿過旁邊的帕子在身上胡亂擦了擦,然後準備起身去穿衣裳。
“我可以進來嗎?”外麵的人還在敲著門,似乎沒有聽見裡麵的聲音。陳小七急忙跨出浴桶,同時還不忘回應,“稍等一下……啊!”
他話還沒說完,沾滿水的腳剛踩上地便摔倒了,整個人都趴在地上。腳踝處傳來鑽心的疼,應該是被扭到了,動彈不得。
“你怎麼了?”摔倒的聲音很大,傳了出去,外麵的人有些緊張,一直敲著門問,“你怎麼了?摔了嗎?我可以進來嗎?”
陳小七有點不滿他狗咬式的追問,想撐著從地上起來再說話,可他剛動了一下,腳就疼得厲害。沒辦法,隻好努力伸手去夠架子上的衣裳,好不容易扯下來一件,展開後蓋在自己身上。
因為他一直沒有給出回應,外麵的人著急了,一腳踢開門,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陳小七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已經蓋好了,這才小聲地喊了一下,“我在這裡。”
山大王沒有及時地發現他在屏風後麵,聽見聲音以後才走過去,看見趴在地上的人,臉上的擔憂換成了心疼。
“怎麼摔了?疼不疼?”
他彎下腰,將人輕輕地抱起來。陳小七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還不忘記自己沒穿衣裳,趕緊提了一句,“衣裳,衣裳要掉了,給我蓋上。”
山大王伸手將快掉下去的衣裳扯了一下,把懷裡的人蓋得嚴嚴實實的,然後抱著他回到床上去,“那些人怎麼搞的,為什麼不在屋裡看著你,害得你摔跤,我非得找他們算賬去。”
說完,山大王便憤憤地離開。陳小七想伸手攔住他,卻被他猛地起身給撞開了,不僅沒攔住,手還疼得很,隻能由著他去了。
重新躺在床上後,發現這裡的床很硬,躺得他腰背疼,怎麼樣都不舒服。他想下來走走,又想起自己的腳摔了,動不了,便隻能作罷。
山大王不久後回來了,帶著先前要幫他沐浴的幾個郎君,還有一個模樣清秀的哥兒。他的樣子很像杏源村裡的一個教書先生,所以陳小七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我讓他們來給你賠罪了。”
陳小七正看得出神,恍然發覺山大王坐在了床邊,對著自己溫柔地說著,接著像是變了張臉似的,對著那幾個郎君凶道:“摔著人了看不見?還愣著乾嘛?”
看樣子,是要讓他們給自己認錯。陳小七急忙拉住他的胳膊阻止,畢竟是自己不要他們伺候的,摔著了也不能怪他們,“彆,是我自己讓他們走的,不怪他們,你彆凶。”
“我沒凶,好,不怪他們了。”
山大王立即變得溫柔起來,扶著陳小七讓他躺下,然後對那個模樣清秀的哥兒道:“林白,幫他看看,應該是腳扭到了。”
說完,他起身讓開了位置,林白放下藥箱,掀開腳那頭的被子,托著他的腳後跟輕輕扭了扭。陳小七疼得叫出了聲,閉著眼,雙手攥拳攥得緊緊的。
見狀,山大王急忙詢問:“你把他弄疼了,輕點可以嗎?”
陳小七額上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忍著疼,剛想和山大王說彆擔心,結果林白倒先開口了,語氣冷得能殺死人。
“又不是斷了,擔心什麼?”
他說這話時,陳小七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敵意,好像很不喜歡自己一樣,難道是他喜歡這個絡腮胡山大王?
剛想入非非的時候,腳上突然感覺一陣冰涼,冷得他縮了一下,卻被林白給用力抓住,疼得不行,“彆動,這能有多疼?”
陳小七覺著有些委屈,他又不是裝的,腳踝真的很疼啊。沒有依靠的他眼巴巴地朝山大王看去,淚花花的,跟告狀一樣。
“林白,你輕點,他受不了疼。”
山大王不負他所望開口了,林白很不服氣的樣子,想再說些什麼,卻又忽然閉嘴。隻是暗中在陳小七的腳上多使了使力,包紮好後便氣衝衝地離開了。
陳小七躺在床上不說話,實際上是腳疼得厲害。
山大王以為他生氣了,便坐下來好聲好氣地哄著:“彆生氣,林白他就這樣,你彆理他,餓了吧,我給你拿飯來了。”
說完,轉身去端桌子上的飯。那是剛剛手下送過來的。聽見有飯吃,沒力氣的陳小七還是努力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將枕頭豎起來靠著,饞得舔了舔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