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弱的女人扯了扯披風,一雙空洞無物的眸子緊盯著江羽,冷漠道:“是我家玉娘不懂事,叨擾了仙長,仙長請回吧。”
江羽起身,手掌按在了腰間的祁天劍上,蓄勢待發。
江羽:“蘇小姐,你是妖。”
蘇月月撩了撩散落在肩側的發絲,冷笑一聲,沙啞道:“仙長可莫要冤枉我,我可是個人。”
一旁的玉娘哪見過自家小姐這副樣子,驚聲道:“我家小姐怎麼可能是妖!?”
少年將銀劍拔出,直指蘇月月,冷聲對玉娘說道:“她現在是半人半妖!”
蘇月月寬大的袖子捂上了半邊臉,哀戚道:“是妖又怎樣?沒害過人,仙長也要殺我嗎?”
江羽剛點頭,就被石桌上的小團子跳起來打膝蓋了,隻見小團子奶聲奶氣道:“好妖自然是不殺的。”
蘇月月見毫無修為的小孩竟然能阻止江羽,心中十分詫異,她委屈道:“要不是阿蕎,我早就死在知縣府了……”
江羽不讚同,修士斬妖除魔天經地義,妖沒有一個是好的,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楚停拍了拍他的膝蓋:“好壞全憑內心,好壞並不能用是人是妖分辨的,千年前要不是妖族守住了北邊天塹,修士早死絕了。”
江羽反駁:“那也不代表它以後不傷人。”
楚停攤攤小手,無所謂道:“那好啊,你現在殺了她。”
少年想起她剛才的一番說辭,將祁天劍收進了劍鞘,女童坐在石桌上竟然還傲嬌地哼了一聲。
楚停:“修士殺妖不過是因為大家都依靠靈氣修煉,爭奪資源罷了,我之前殺死的那隻靈兔,它不死我便會餓肚子,你說我是不是傷害生靈呢?”
江羽皺了眉,小屁孩的說辭怎麼自相矛盾?
小團子奶聲奶氣道:“世間無絕對的好壞,就比如你現在就可以殺死這位蘇小姐,就像我殺死那隻靈兔一樣。”
蘇月月咳嗽了幾聲,試圖引起這二人的注意。
小團子抬頭傲嬌道:“懂了嗎?”
江羽不懂,卻點了頭。
蘇月月再次咳嗽一聲,一大一小便齊刷刷地看向她。
蘇月月:“仙長,你們可以走了。”
這是在趕人了,江羽抱起楚停就要走,走出院子時停住了腳步,提醒道:“蘇小姐,你是在用你的壽命養那顆妖丹,你會死的。”
蘇月月豁達道:“本來就是將死之人,能養活阿蕎也不錯。”
阿蕎是那隻畫妖嗎?江羽不懂,蘇月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去蘊養一隻妖。
抱著小團子離開了,沒多久小屁孩又餓了,扯著他的頭發要吃東西,江羽無奈走到包子鋪前,見凡人都拿著銅錢付賬,自己身上除了一柄祁天劍,什麼都沒有。
楚停發現自己隻要一餓,就不能說複雜的句子,於是扒拉著少年的頭,奶聲奶氣地叫道:“兒砸!包子!”
江羽一窮二白,衣兜翻出來都是空的,窘迫地抱著楚停連忙離開了“是非之地”,在牆角窘迫地解釋道:“沒錢。”
楚停小嘴一撇,看起來馬上就要哭出聲了,江羽手足無措地捂住了小團子的嘴,小聲安慰道:“你先彆哭,我給你變個戲法?”
少年打了個響指,一團火焰便出現在他的指尖,宛如有生命一般靈動地跳躍著。
楚停:當我真是三歲小屁孩嗎?
當即就哇哇大哭出聲,路過的婦人聽見女孩悲慟的哭聲,朝少年投來了鄙夷之色,這個父親怎麼當的,連孩子都哄不好。
江羽一向平靜的臉上出現了焦急之色,捂住了小孩的嘴,楚停張嘴咬在了少年虎口上,小孩子咬的並不使勁,卻很明顯地在發泄自己的不滿。
一個穿著普通百姓布衣的婦人止住腳步:“孩子這麼哭是餓了,你這個當爹的怎麼這都不知道?”
小團子眼淚汪汪地看著婦人,婦人頓時心軟了,慈祥地說道:“這小女娃長得真漂亮,呐,這個包子就給小囡囡了。”
江羽不打算接受陌生人的食物,誰料懷裡的熊孩子拿過包子就啃,吃相狼吞虎咽,好似被他這個不稱職的父親餓了幾日一般。
婦人溫柔道:“囡囡慢點吃,看把孩子餓成什麼樣子了。”
說罷瞪了眼江羽,少年無辜,心道他早上剛喂了這小崽子一整隻靈兔,原以為不會餓的太快……
婦人見江羽長得唇紅齒白,身上一股子仙氣,提議道:“最近縣衙鬨鬼,若仙長有真本事,可以去一試。”
江羽道謝,朝婦人抱拳,帶著肩上的熊孩子往她說的那個方向走去。在二人離去後,婦人走進巷子竟化作了一位相貌平平的年輕女性。
楚停坐在江羽的肩上,提醒道:“剛剛那個包子姐姐,是蘇月月體內妖丹的主人。”
江羽停住腳步,往身後看去,人來人往的街市上早沒了那婦人的蹤影,倒是肩上的熊孩子並不在意,認真地看著街上手藝人變戲法。
她故意引自己去縣衙,到底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