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道劍尊隱秘地打量了一眼江羽，蒼老道:“再看看吧。”

合體期的老頭摸了把楚停腦袋，又問道:“你是來救他的嗎？”

楚停偏頭看向無道，笑道:“不是啊，隻有他自己才能救自己。”

無道劍尊看不穿楚停，也看不穿江羽的命數，隻能作罷。

水鏡裡的少年進入了第二階段的試煉，進入幻境捕捉兩隻三階靈獸。靈獸有靈，是所造幻境的修士賦予了它靈，讓能在水鏡中如霧般逃散，極其難捕捉。

不少人因為仙根測試不佳有些頹廢，原來在人間已是佼佼者，來了靈界後發現自己不過是天地間，一個極為普通且下等的修士罷了，隻覺得修仙路一片渺茫。

極品靈根，他肯定不需要努力修煉，便能達到所有人都難以達到的高度，仙途一片坦蕩。誰會想到他當初拍碎金丹，自絕修為後筋脈寸斷時的絕望，有楚停沒有楚停都一樣，江羽都會成為劍仙。

少年蹲在草叢裡守株待兔，一隻靈獸從他的上空掠過，少年感受著靈獸的行動軌跡，蓄勢待發。

當靈獸放鬆了警惕性時，一道由金丹期靈力編織的靈力網將它網住，靈獸又想幻化做靈霧散去。

江羽剛想起元極宗的功法口訣，又想到自己已經背棄宗門，不能再使用時，鬆了手，靈獸便趁機化作靈霧將了他一招，衝進了江羽漆黑的眸子裡，讓他什麼也看不見。

無道搖了搖頭，朝楚停說道:“你看他，連攻擊都做不到。”

小團子拿出紅薯無聲地吃著，聽到怪老頭的聲音，便抬頭道:“我信他。”

無道趁小孩抬頭時一把薅走了楚停手裡的紅薯，當著她的大口吞下了。

小團子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心，又呆若木雞地看向怪老頭嘴角的紅薯渣，終於明白是這怪老頭搶了她吃的，小孩子心性又上頭了，哇哇大哭出來。

無道哈哈笑著，朝楚停做了個鬼臉，一旁的掌門和長老們皆是目瞪口呆，這……老祖宗連自己的關門弟子都要欺負。

女孩哭得越大聲，無道就笑得越開心，於是他最珍愛的胡子齊齊斷裂，隻留下幾顆花白的胡茬。

無道痛惜地看了眼手心上的胡子，又看了眼剛才還在哭的楚停，這小女娃真是睚眥必報……

隨即怒道:“你這小女娃，怎麼……”

還沒說完就被楚停嗆聲了，她奶聲奶氣道:“能削掉你的胡子是我的本事，你自己沒注意到還能怪我嗎？”

無道劍尊: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

那邊，江羽眸中被靈霧覆蓋，什麼都看不清，隻能站在林中不動，他……沒了元極宗的功法便成了廢人嗎？

不，他還有劍！

可劍也是江凡塵所鑄……

在人間時有人對他說，世間事物無絕對好壞……那什麼是好壞，什麼樣的結果對於現在的他是最好的結果！

少年輕狂，腰間的祁天劍感受到戰意嗡嗡震動，似乎在回應著他，他許久沒有用過祁天劍戰鬥了，或許是心中有恨，又或是心中有愧，讓他不敢用劍。

因為他的娘親死於祁天劍下。

於是眉間朱砂痣變得血紅，少年蒼白著臉劍指蒼天，他江羽絕對不能在這裡止步。

他還有大仇未報，他要弑父替母報仇！

少年眸子被靈霧覆蓋，周身暴漲的靈氣將他的墨發吹得淩亂，戰意如刀劍般鋒利無比，淩空而起，接住了浮空的祁天劍，刺入自己胸口。

祁天劍淒慘地悲鳴著，劍身不斷震動發出嗡嗡的聲音，劍有靈所以悲傷。

少年竟生生將劍骨剜了出來，這副身軀便是他的阻礙！

幻境周邊的靈霧朝少年奔湧而來，樹林因風而動，唰唰的聲音驚得幻境中試煉的眾人朝那邊看去，隻見少年將劍骨棄之如撇履，隨手就丟在了泥地上。

胸口血淋淋的傷口將如雪的白衣染紅了一大片，清冷俊美的臉龐上冷汗涔涔。

金丹再次破碎，身上的氣息不斷倒退，直到煉氣初期才停了下來。

江羽咬緊了唇，血色從唇齒間沁出，是很疼，但不如他親眼看著江凡塵殺死薑淺時心痛！

於是又將祁天劍刺入丹田處，寸寸深入，徹底將金丹湮滅，他不需要那個男人留給他的希望。

他江羽，不需要劍骨也不需要那顆金丹！

沒了金丹的轉換，暴戾的靈力不斷洶湧在他的經脈中，每運行一次便斷裂幾根經脈，血珠從他如玉的肌膚滲出，原本楚停為他準備的雪白衣裳此刻已經紅得看不出原色。

江羽看向山下，那個孩子似乎還在那等他……

逐漸失去焦點的雙眼瞪起，靈霧這麼一嚇便逃散了出來，染血的祁天劍再也感受不到江羽身上的靈氣，也知道它方才廢了主人的修為。

於是逐漸黯淡無光、寸寸碎裂，如同廢鐵一般掉在了泥地裡。

水鏡外的楚停驚得站了起來，小說裡可不是這樣的啊！

隻見少年躺在幻境的血泊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捂著還在淌血的丹田坐了起來，咬著唇強忍劇痛，原本溫潤如玉的麵容已被蒼白覆蓋。

他真正成了一個廢人，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