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骨、他的魂成就了誅魔劍，卻被白歡顏搶奪走，還將靈極宗弟子屠殺了個乾淨，血與屍骨堆積在靈極山脈，無數靈鶴懸空悲鳴，咯血而死。

誅魔劍悲鳴，在白歡顏屠戮修士時當場碎裂。白歡顏要與天下為敵，她要殺儘自詡正義的修士，為重傷的魔尊溟幽報仇！

可誅魔劍不願，它本就是為誅魔而生，於是自爆，失去光澤後寸寸碎裂，落在地麵成了廢鐵，被白歡顏踩踏進泥中。

他的骨、他的魂被踩踏進泥裡。

虛空中空靈的聲音:“他是你嗎？”

江羽單手撐地而起，一劍劈碎了水鏡，篤定道:“不是。”

“好罷。”

往前走，江羽看見了一個小團子被他撞倒在泥裡，隨後苦巴巴地叫他爹，唇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空靈的聲音:“你這是明目張膽的偏愛。”

江羽溫柔道:“她不需要我的偏愛，她的心比我還要強大。”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偏愛，喜怒哀樂皆是她自己。”

水鏡很快便破碎了。

第二劫，癡。

電閃雷鳴間，江羽發現自己的個頭變小了，雷電中阿娘正在渡劫，隨即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測。

高大的男人淩空而起，手執阿娘的本命劍刺入了她的胸膛，又朝她的剛化出元嬰狠狠一擊！

江羽瞳孔緊縮，嘶吼道:“娘！”

空靈的聲音:“你的癡便是殺了他。”

江羽冷漠:“我已經殺了他。”

少年眸子赤紅，手執長劍穿透了男人的胸膛，他再無癡念。

“好罷。”

第三劫，貪。

空靈的聲音好久都沒出聲，江羽無貪念。

江羽淡漠道:“論跡不論心，論心無聖人，愛恨嗔癡皆是我，我修無情道，無情亦有情。”

空靈聲音輕歎一聲，滿天的星辰與鏡湖翻轉，星河在江羽身側淌過，他不過是這些星辰中渺小的一粒塵灰罷了。

每顆星辰的明暗都代表著一個人的命數，可江羽是個不信命的人，修士已掙脫輪回，那為何不再大膽些？

江羽領悟著星辰中玄妙的法則之力，萬物有陰陽兩麵、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

天地法則是嚴厲的、公正的、平衡的，祂不能偏愛或者憎恨任何人，天道無情便是大愛，天道若是偏愛便是災難。

星辰明滅，像是天穹的呼吸一般，因果輪回、善惡報應，循環往複維持著天地間基本的平衡。

江羽伸出手抓住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因果，她超脫此界之外，輪回了不知多少次。

她無意遮掩自己的過去，他可以看到她的過去，第一次輪回的她哭著殺了人，第二次輪回的她哭著自殺，第三次輪回的她冷漠地將人殺死。

……

無數次的輪回間，江羽在其中看到了自己，一個被她偏愛的孩子。

何其有幸遇見你，阿停。

空靈的聲音再次出現:“和她告個彆吧。”

“還有機會再相遇嗎？”

“或許有，隻不過那時的你，已經成了這方世界的一部分。”

江羽睜開眸子，就見熊孩子安靜地躺在他的身側睡覺，於是將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那雙原本漆黑的眸子已經空靈一片，如同一顆毫無雜質、純粹的透明寶石。

江羽輕聲問道:“阿停，第一次殺人很難過嗎？”

懷裡的孩子睜開了眸子，認真道:“說實話，很爽，就算是被雷劈死，見他一次我殺一次。”

青年輕笑一聲，將她淩亂的發絲梳順:“江羽是江停的爹。”

楚停看了眼他那雙已經參悟了法則的眸子，歎息:“嗯。”

從沒有人像江羽這般，把她當個孩子養，今日就不與他辯個母子之爭了。

天穹如同撕裂般下起了大雨，項少軒從屋外跑了進來，喊道:“尊上，那雨將靈田都澆毀了！”

天地間帶著摧枯拉朽的力量朝江羽席卷而來，楚停連忙跳出了江羽的懷抱，拉著項少軒離開這裡。

驚雷閃過，一時間天崩地裂，有魔修掉入了深淵之中，很快便被一張靈網拉住了，抬頭一看竟是個人修救了他！

“你沒事吧，道友！”

魔修被幾個人修合力拉上來時還有些恍惚，一道閃電劈向其中一個人修，魔修毫不猶豫地祭出了法器，將雷電消弭在天地間。

“謝謝。”

“應該是我感謝道友你。”

銀發魔尊站立在天地之間，血紅色結界頓時蔓延至魔界的每一寸土地，隻聽她說道:“天道有變，世界將傾，還請各位道友注意安全！”

“尊上，這雨……在降我們的修為！”項少軒的結界無論如何也擋不住靈雨的入侵，他魔發全濕，淩亂地貼在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