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停按住人,沒再問馬朔什麼。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有他們三個人記得,他們從屍山血海中爬出,連為同伴收屍都來不及,隻能拚命地逃跑。
李鉻已經放棄他們了,他根本不想讓與他對立的隊伍存在。
褚墨胳膊上的小翠唧唧了幾聲,眾人的視線都看向小翠,就見藤蔓傲嬌哼唧了一聲,鑽到了少年的衣領裡了。
深夜,除了巡邏的人,其他人都在休息。
當然,兩個喪屍不用休息。
楚停坐在還有火星的火堆前撥弄著黑灰,身邊的褚墨戳了戳她。
這小屁孩有什麼事,楚停偏頭看過去,就見褚墨指了指那邊大石頭上坐著發呆的馬朔,一向槍不離身的他此刻什麼也沒帶。
往日裡被他視為珍寶的大狙被他隨意丟在一邊。
楚停心下微歎,她一隻喪屍有病啊,參與人類的內鬥,但雙腳還是忍不住直了起來,走了過去。
“馬朔。”楚停一屁股坐在了石頭上。
“嗯。”馬朔半死不活地回應了一句。
“你們為什麼要當兵?”不是你,而是你們,問的時馬新雪和馬朔二人當兵地理由。
馬朔睫毛微顫,抱著膝蓋輕聲說著,“信仰。”
楚停覺得信仰這個東西挺懸的,她這樣的人應該沒什麼信仰,“現在呢,信仰難道沒有了嗎?”
馬朔搖頭,“我不知道,我們做的事……”他又低頭看了眼雙手,“我們的信仰還值得我們去拚命嗎?”
“新雪的信仰是什麼?”楚停提到了馬新雪,很顯然她是一個情商極低的喪屍。
馬朔偏頭看向楚停,篤定地說著,“國家。”
“你呢?”楚停疑問。
“姐姐。”他語氣堅定,“我和姐姐從小相依為命,她的信仰就是我的信仰。”
楚停擺手,“那不就好了,你延續你姐姐的信仰,是這裡配不上你和她。”
馬朔聳著肩,把頭埋進臂彎。
“馬新雪怎麼死的,當時到底發生什麼了,你們幾百人怎麼會全軍覆沒?”
青年低頭不語,從地上撿起了大狙,良久才開口回答,“那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雨,我們的行程不得不減緩。”
他們懷揣著愧疚之心載著大批老弱病殘,用了一天時間到達了基地指定的地點,整整三卡車的人,都被地底鑽出來的觸手殺了乾淨。
之前他們見到的血皮人比以往還要多,隱隱約約還能聽見低頻刺耳的聲音,那些血皮喪屍像是接到了指示一般,朝著人類就撲咬。
馬新雪後悔了,想要開車帶人離開,卻被突如其來的觸手刺穿了肩部,車輛損毀嚴重,所有人都在驚叫,明白了基地的用意。
他們詛咒著基地的人不得好死,瘋狂地拉年輕力壯的隊員下水,有人剛跳下車就被觸手喪屍吞噬得一乾二淨。
馬新雪無法力挽狂瀾,信仰崩塌或許就在某個瞬間,她守護的人要殺她,她必須殺的人是她曾經守護的人。
她被感染了,於是命令馬朔殺了她後趕緊逃跑。
遍地殘肢,屍山血水,馬新雪在感染前死了,這是馬朔留給她最後的體麵,也是她留給自己的最後一絲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