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各懷鬼胎,隻有洛潮生知道楚停心中的殺意有多濃厚,現在的楚停正處於一種極端克製的狀態中,若不是拖著趙修遠的屍體前去遺跡太麻煩了,楚停現在就可能下手殺人了。
迷宮已經被那守陣石人撞毀七七八八了,三人再也沒回到原地了,一路上隻有幾具骸骨,看來也是身負鳳族血脈之人,隻不過沒他們幸運,皆隕落在這裡了。
走出迷宮,視線便開闊起來,楚停將長劍收回劍鞘,眼前出現一條早已鏽跡斑斑的鐵吊橋,橫戈在深不見底的天塹之間,她試探走上前去,白霧從深淵之中緩緩升起。
往後看,蜿蜒磅礴的巨石迷宮成了一個精妙的八卦陣,洛潮生眼神空洞,喃喃道:“這便是師父您說的,陰陽順逆妙難窮,二至還歸一九宮麼……徒弟似乎懂了,可您卻不在了。”
他抱緊了懷裡的玉匣子,跟上了楚停的腳步,他倒要看看是怎樣的東西,值得師父用生命守護。
楚停將繩索從布包裡拿出,一頭捆在了腰上,另一頭捆在離吊橋最近的樹乾上,率先上橋,趙修遠順位第二,最後是洛潮生。
吊橋因為三人的走動搖晃了起來,三人動作小心,吊橋上的木板早已因歲月的衝刷而腐朽了,年久失修的木板十分鬆動,楚停踏上去便搖晃了一瞬,也就是從此刻開始,隻是回頭便猛然想起,他們和石人的方向相同,那麼石人去哪了呢?
除了撞毀了一地的牆壁,什麼也沒看見。
還有,趙修遠眉心的鳳鳥印記去哪了?
楚停隻覺得一切都像是虛幻,是的,虛幻!
她暫時沒說話,等三人過了吊橋後,走到洛潮生身側,問道:“潮生,你方才可有見到朱雀和鳳鳥。”
趙修遠與洛潮生聞言都看向了她,什麼朱雀、鳳鳥的?
她揉了揉眉心,指著後方說道:“迷宮消失了。”
洛潮生眼神有些恍惚,他立刻抽出蜉蝣劍,上麵飄遊的紅光早已消失了,沉默良久突然意識到什麼,驚呼:“我們方才應該是在幻境中,這陣裡根本沒有石人!”
“那死去的人如何解釋?我分明看見它打死了我一個下屬。”趙修遠不信。
“虛虛實實,我們似乎是觸碰到什麼機關了,或許……”洛潮生還沒說完,吊橋對麵出現了三人,竟是被他們殺死的趙修遠屬下!
楚停擰眉深思,便聽見對麵的雎鳩喊道:“主上,屬下終於找到你了!”
在他們上橋之際,楚停提劍就要斬斷捆著鐵鏈的木樁,卻被趙修遠攔住了,他擋在木樁前,嗓音低沉道:“夕兒,我們也曾結發為夫妻,這次是我錯了。待出去後,我自然會彌補你,還請你放過他們三人。”
洛潮生冷哼一聲,不耐煩道:“就你趙修遠,也配?”
趙修遠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楚停,聲音冷漠,“我與夕兒之間的恩怨,哪由得你一個外人來插手。”
楚停勾唇諷笑,這趙修遠也真是夠無恥的,還敢提結發為夫妻,是當她和柳夕會因為舊情而心軟麼?他也太小看她們了,於是再次提劍,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斬斷了趙修遠的左手臂。
趙修遠痛苦地悶聲慘叫,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空落落的左臂膀,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竟摔倒在木樁前,對麵的雎鳩見狀緊張地大呼道:“你這毒婦,主上我馬上過來!”
關心則亂,雎鳩一上到吊橋,這邊楚停和洛潮生便將木樁砍斷了,一瞬間吊橋這頭以無比快的速度垂落下去,沒反應過來的雎鳩慘叫一聲,落入了白霧繚繞的深淵之中。
對麵趙修遠的手下傳來了驚叫:“雎鳩!”
楚停冷眼看著趙修遠,對木樁另一邊的洛潮生說道:“給他處理一下傷口。”
洛潮生不情不願地走到趙修遠身邊,從布包裡拿出白布和止血藥,蹲下為他處理傷口。
男人俊美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汗珠,臉色蒼白,在藥粉撒在他斷臂時不由得悶哼一聲,牙齒將朱唇咬破,狹長精致的鳳眸因痛苦緊閉著。
洛潮生冷嘲熱諷道:“長得是挺不錯的,這心卻是黑的。”
趙修遠睜開眼睛,看向在他身側的少年,冷聲道:“古有道士殺妻證道,我不過是事出有因,往後我會好好彌補……”
洛潮生被惡心到了,手上包紮傷口的動作加重了,疼得趙修遠再也說不出話。
“要是東家真死了,你要下輩子再彌補麼?先是在她孕期造謠她與外男私通,被你母親帶去浸豬籠,差點一屍兩命。你甚至還想貪了東家的財產,讓她就算是活著,也在這世間無路可走。”
“趙修遠,你愛的是柳夕,還是你自己?裝作一往深情的模樣,真讓人惡心。東家不愛說這些,不代表她就是原諒你了,她就是忘記了。”
楚停靠在一邊的樹乾上,擦著鐵劍上的血跡,她並沒有經曆柳夕上輩子的苦,卻知道在多少個午夜夢回之際,柳夕從噩夢中驚醒,她無權無勢隻想守護自己的孩子,卻被趙修遠殺死後丟進亂葬崗,被野獸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