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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
四十多歲的男人坐在她對麵,她的雙手在桌底像個無措的小孩搓手。
對麵的男人喝了一口咖啡,語重心長的說道:“薑苒,當初把你送到薑家不是出自我們自己的本心,你看,現在你也長大了,你也該回來了,回到本該屬於你的陳家。”
薑苒無措:“不用了,我覺得現在挺好的,養母和養父對我很好,我還有一個哥哥……”
“薑苒!”
男人拍桌。
薑苒噤聲。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親生父母是誰?”
“你還有沒有良心?”
“你將來應該報答的父母是我們不是他們”
“你這孩子,不知道說什麼好。”
“以後你把姓氏改回來,姓陳。”
薑苒抿了抿唇:“如果當初不是他們養我帶我回家,我說不定就在哪個路邊餓死了。”
“你憑什麼這樣說他們!”
男人冷眼看著她:“憑什麼?哼,就憑我是你爸爸!”
“陳易!”
她厲聲道。
薑苒:“是你們先不要我的!你們把我推給薑家的,你們不要我,就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我現在過得很好,我有爸爸媽媽,我還有一個哥哥,他們對我很好,我不能忘恩負義。”
陳易頓時失聲,頓了幾秒:“你現在可能會這麼想,那是因為你還小,長大後,你就會後悔!他們不是親生父母,我和你媽才是!”
薑苒眼角通紅:“您還記得嗎?您在我高一上學期間找過我一次,說了相同的話,告訴我您才是我的親生父母,那時我說我不會認您,那個時候是這樣,現在的答複依然是這樣。”
“薑苒!你是陳家的女兒,身上流淌著陳家的血液,就算你不想認我,那你身上和我身上的血緣關係呢?你有本事這輩子也不認我!”
薑苒的淚沿著臉龐滑了下來,直直打在了手背上,她抬手用手背擦淚。
“我不會認您,您也彆管我。”
陳易拍桌:“好啊!好一個不用管你!我要是不管你?哼,估計你早在你媽肚子裡就死了!”
陳易走後,薑苒擦了擦眼淚,整理好頭發,去前台付錢:“您好,兩杯咖啡多少錢?”
“35哦,現金還是掃碼支付?”
“掃碼。”
“過去了。”
“嗯好。”
她出了門,門外的寒風從她臉龐劃過,她冷的一哆嗦。
她手裡提著醬油瓶,回到家後,她心不在焉:“媽,醬油。”
薑母一眼看出不對勁,問:“苒苒,怎麼了?怎麼心不在焉的。”
“啊?沒。”
薑母歎了口氣:“也不是我說你,這次成績下來了,你查了沒?”
“啊?我不知道,沒查。”
薑母拿過醬油,嘴裡念叨:“對了,剛剛鬱桉來找過你,我讓她去你房間等你了,你回房間和鬱桉玩吧,我給你們做飯。”
“哦哦。”
薑苒推開門,看見朱鬱桉,眼底閃過驚喜:“你怎麼來啦?”
“來找你玩啊。”她甩了甩頭發,坐在她房間的沙發上。
薑苒將自己身上背著的斜挎包脫了下來,坐在鬱桉旁邊。
她雙手向前,規規矩矩的將手放在腿上。
“苒苒,你們家怎麼那麼大?”
“我看地址都找了好久。”
“而且還是彆墅區。”
薑苒臉頰慘白,眉毛還有未消散的雪花。
“是嗎?你來怎麼沒和我說?”
朱鬱桉:“說了就沒驚喜啊。”
鬱桉眉頭一皺:“苒苒,你怎麼臉這麼白?白的好嚇人,你沒事吧?”
“啊?”她一愣:“沒事沒事。”
“再過幾年就新年了,你和何鬆嘉就半年了。”朱鬱桉帶著起哄的意味說著。
薑苒笑了笑:“對啊,半年了。”
是半年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出了房間。
“媽,我和鬱桉出去吃個飯,您在家自己吃吧。”
薑母彆過頭:“好,早點回家。”
“錢夠嗎?”
“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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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隨待在家裡握著筆寫作業。
寫作業像是他以往的常態一般。
即便是將要過新年,家裡的氣氛還是冷冷清清。
“叮。”
桌邊的手機響起。
來電顯示人是朱鬱桉。
朱:「在乾什麼?」
配圖(和薑苒在一起吃飯)
周隨拿起桌邊的手機,嘴角上揚。
zhou:「寫作業。」
朱:「快過年了不是微信群裡不布置作業了嗎?」
周隨想起最近網上很火的一個詞,緊跟“潮流”:「偷偷內卷。」
朱鬱桉:“……”
無語,過年還在學習,怪不得成績那麼好。
薑苒在一旁察覺到她的情緒,瞥了眼她的手機,是周隨。
她隨口說道:“其實周隨這個人還是挺不錯的。”
“嗯?什麼?”
朱鬱桉似沒聽懂。
“你應該知道我和他初中是一個班的吧?”
她胳膊雙雙懷抱自己,表情暗淡。
“知道啊,怎麼了?”
薑苒神色一頓,由衷感慨道:“他這人挺重情重義的,有一次何鬆嘉在彆的班受了欺負,周隨二話沒說就找了那人麻煩,那天晚上把人摁在那裡,讓他給何鬆嘉道歉,我知道的時候還是在隔天上午,這個我還是聽彆人說的。”
“所以他這人真的很好。”她補充道。
“我知道。”
朱鬱桉回答。
我一直都知道他這個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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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隨寫了一會兒作業,拿起手機看著兩人的聊天對話框出了神。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周隨眉頭微皺,他收起手機,打開門,門口是端著水果盤的周偉。
“爸。”他輕說一聲。
周偉臉上揚起笑容,笑的開懷:“兒子啊,這次考試成績下來了吧?”
“嗯,657。”
他伸手接過水果盤示意周偉進屋。
周偉進入房間後坐在沙發上,臉上的表情漸漸收斂:“但是啊,也不能驕傲,這人呐,驕傲起來就容易退步,即便是放了假也不能鬆懈,不過啊,我看見你最近一直都在屋子裡看書,很是欣慰啊,讀書也彆太累。”
周隨點了點頭,像是早已習慣了一翻:“好,您放心吧。”
周偉摸了摸他的頭,隻是笑笑道:“我就知道我兒子不會太差。”
周隨暗了暗眸子,抬起頭似鼓起勇氣一般,又像是聯係了很久:“爸,今年過年我想過了。”
周偉一愣。
他們家都好久沒過過一次年了,以前他忙沒有顧及,每逢過年也都在應酬,家裡除了點外賣就是點外賣了。
現在他不像以前那麼忙,但,這個家除了吵架還是吵架,漸漸的也就沒了過年這一說。
現在,周隨重新提起。
“小隨,咱們家……”
話說一半,周隨打斷:“對不起,我胡說的”
“知道就好,今年爸爸還是很忙。”
“你在家裡啊乖乖的,你媽的話……”
“就隨便吃點吧。”
他起身要走,周隨終於開口:“爸,今年我們家過一次年吧,就當是……滿足我一個願望”
周偉轉過身看向自己昔日引以為傲的兒子,心裡五味雜陳:“不過了,你要聽話。”
周隨還想開口,硬生生被周偉攔下:“周隨,你要想清楚,這個家,我說了算。”
“嗯。”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他拍了拍周隨的肩膀:“好了,爸爸工作忙,我先去工作了。”
又一次
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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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鬆嘉的電話打來,電話鈴聲很低,但,他的睡意很輕。
周隨又睡了一次大覺。
他摸向床頭的手機,接起:“喂?”
“周隨?你接通電話了啊。”
“我還以為你怎麼了呢。”
周隨一臉懵:“怎麼了?”
何鬆嘉耐心解釋道:“薑苒和我說,朱鬱桉給你發了很多條信息你沒回,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呢。”
“嗯?”他隨後看到一條條蹦出的信息。
朱:“周隨,你沒事吧?”
朱:“周隨,你怎麼不回我?”
朱:“……”
周隨劃開信息,點開聊天框:“抱歉啊,剛剛在睡覺。”
“你沒事我就先掛掉了。”
何鬆嘉說道。
周隨忙不失迭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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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最高興的大概就是ta給你發了很多條信息,你沒有回,ta會為你胡思亂想。
冬天很冷,但人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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