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緩緩地轉頭看向維羅,露-出一個燦爛地笑容,“如果我死在那裡,你能過來幫我收個全屍嗎?”
“我有複活藥水。”
“真的假的?”
“你再問一句,我就不給你了。”
洛星利索地撐起身子一躍而起,往來時的方向跑去,一邊不忘叮囑道,“記得幫我用。”
回去的路上不用負重前行,比來時輕鬆不少。
他遙遙看見那個怪物仍然站在原地,隻是距離太遠看不清是不是在流淌。
而阿尼多斯背對他而立,一隻垂在身邊,另一隻手伸向怪物。
他也會魔法?
這個問題從他的腦袋裡一閃而過,很快又釋然了。
作為蜘蛛女王的男寵,會法術也是很正常的。
這樣一想,他真是個全方位無死角的人形兵器啊!
洛星背對著他,繼續往前挪。
已經離他們很近了。
一種在空氣中無形展開的巨大壓力狠狠地壓-在他身上,讓人覺得莫名有些憋悶。
怎麼回事?
是剛才跑太快,沒有恢複麼?
洛星按捺下那股強烈的不適感,繼續一步步朝他們靠近。
隨著距離的拉近,那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隱形的手在牽扯打磨他的每一根神經,每落下一步都會讓這種感覺加劇,甚至到最後他已經不知道是自己的意願想要前進,還是被什麼東西指引著前進。
他想要站住,但是停不下來。
“吾以神祀,念……”
奇怪的語言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法術浸潤在空氣裡,讓人無法逃避。
這不是人類的語言。
是卓爾的語言嗎?
巨大的威壓下,洛星重重地摔了下去。
眼前的最後一幕,是一雙金色的豎瞳。
——
“洛星,你要是再不醒的話,我隻能自己上路了。”
狗……狗東西。
洛星想要罵人,頭痛地根本張不開嘴。
“誒,還是沒反應。”
有人用力地巴拉了兩下他的眼皮,下一秒,又死掐住他的人中。
他用儘全力,翻了一下自己的眼皮。
“哦,沒死啊。”
人中上的痛楚瞬間加倍,“之前沒有實踐過,原來掐這裡真的能讓人醒過來。”
洛星咬牙切齒,雙唇顫顫巍巍地擠出幾個字,“把你的臭手拿開。”
維羅輕笑一聲,往旁邊挪了一點。
“原來醒了啊。”
隻聽見一陣很輕的腳步聲,然後是維羅坐下的聲音,最後什麼聲音都消失不見了。
不是……應該還有一個人嗎?
洛星又睡了過去。
等他真正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渾身像被打過一遍一樣痛,他強撐著支起身體,打量了一圈四周。
不遠處生了火,維羅沒有穿鬥篷,坐在火邊獨自烤火。
煙霧很大,把他包裹在中間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洛星又坐起來一些,什麼東西順著他的動作滑了下去……哦,原來維羅把鬥篷蓋在他身上了。
稍稍感動了幾秒鐘後,他緩緩開口:“維羅。”
“你剛剛準備拋下我走了?”
“你醒了?”
坐在火邊的維羅轉頭看向他的方向,火光照在他的臉上,印下火舌的痕跡,忽長忽短,光影明滅。
“嗯。”
天黑之後有點冷,洛星扯了扯身上的鬥篷。
“不要轉移話題,你剛才是不是說,想要拋下我走了?”
“你在沼澤地的時候也是這麼和我說的。”
維羅的臉上毫無愧疚,“而且,我都把複活藥水給你了。”
“那我可真是謝謝……”
洛星刻薄到一半,突然瞪大了眼睛,“我之前死了???”
“是啊,你死了。”
維羅說著把手中的樹枝塞到火堆中間,火勢變得更大了。
“我不是去找黑罩袍嗎?”
洛星仍然不敢相信這件事,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上麵掌紋清晰,那顆從小陪伴他的痣也老老實實的在他的手掌心中。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頭。
完好無損。
“所以……我怎麼死的?”
他看向維羅。
“我也不知道。”維羅聳聳肩,就好像在說什麼尋常事,“我過去找你的路上,看見阿尼多斯扛著你準備走,而那個怪物,就在遠處看著你們倆。”
“然後?”
“還有什麼然後?”
“我和他說我可以複活你,他就把你交給我了。”
“再然後?”
“再然後比較血腥,我就不說了。”
維羅話是這麼說,不過他興奮地眯起眼睛,不自覺地用舌頭舔了下嘴唇。
“那條小溪死得很有藝術感。”
“而且阿尼多斯慷慨地讓我割了一塊祂的屍體用以做研究標本。”
洛星誠懇地看向維羅,“你挺變-態的。”
“你也不差。”
維羅說著指了指他火堆的方向,“既然你醒了,自己去旁邊造個火堆烤火吧。”
“為什麼?”洛星說著就往火堆邊走,“你不是弄了麼?”
“那個火堆裡正在烤剛才怪物的屍體,一直有煙冒出來,我也不會知道會不會有毒。”
洛星及時刹車。
“對了,阿尼多斯呢?又不見了。”
“他扛著小溪走了。”
維羅說著指了指另一個方向,“你應該追不上了。”
這樣啊。
洛星再沒有接話,默默地升起火堆,又靠近一點。
阿尼多斯……
那雙豎瞳……
依稀記得有些傳說裡,蜘蛛女王有億萬隻眼睛,可以圓瞳和豎瞳自如切換。
他有了不好的聯想。
也許阿尼多斯不是一位卓爾……而是。
蜘蛛女王的後代???
這個想法讓他不寒而栗。
扛著小溪在半空中飛翔的阿尼多斯突然打了個噴嚏。
真奇怪,龍怎麼還打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