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洛星說著就笑盈盈地走向阿尼多斯,“我們的隊伍裡,又要多一名新成員啦!”
“不要。”
阿尼多斯果斷地拒絕了。
他始料不及,“為什麼?”
“為什麼要多一個人?”
“因為……他很有用。”
“什麼用?”
洛星語塞。
“他可以製作精良的武器。”
“我不需要武器。出發吧。”阿尼多斯冷淡地轉過身,就朝另外的方向走去。
“可是我需要。”
洛星見他毫不猶豫地就走了,脫口而出道。
可惜阿尼多斯還是沒有回頭,獨自朝著地圖上畫的方向走去。
怎麼突然黑罩袍脾氣就變得那麼大了?
他尷尬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維羅慢吞吞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又慢條斯理地地抖乾淨鬥篷。
全部完成以後,才開始前進。
“回見。”
路過已經石化的洛星時,他輕飄飄地揮了揮手,袖袍落下,露-出裡麵襯衫銀色的袖扣。
然後跟上了阿尼多斯的腳步。
原來剛才的銀色是他的袖扣,而不是袖箭。
混亂的頭腦裡冒出這個念頭,把洛星自己都嚇了一跳。原來自己從來都沒有完全相信過維羅,而是……
更加相信黑罩袍?
明明維羅才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同學,理應關係更加親密來著。
他和阿尼多斯才認識多久?
又說過幾句話?
不知道為什麼,就放下了警惕。
洛星注視著兩個人遠去的背影,腳就像塗了膠水般黏在原地,一步也邁不開。
應不應該走下去。
……
“騙子。”
蘇裡的聲音從斜下方傳來。
他扭過臉,才發現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身邊,臉上幸災樂禍。
“這下他們也不帶你玩咯。”
“哈哈哈哈,真好笑。”
洛星心情很差,仗著身高優勢,用力地扯了一把矮人的胡子,氣得蘇裡哇哇大叫,“你再動我胡子一下試試?”
“好。”
他說著又扯了一把,“滿意了吧。”
“!!!”
蘇裡掏出錘子就往洛星的方向砸去,他早有防備,往旁邊輕鬆一躍。
“彆跑,你小子有種站原地不動!”
“傻子才站原地不動。”
剛才那種尷尬又複雜的情緒一掃而空,洛星往更遠的方向跑去,聽見身後沉重的腳步聲,得意地笑了起來。
誰要救那個公主就自己去吧,前路漫漫,不去也罷!
剛才自己那麼奇怪,肯定是被黑罩袍迷惑了!
遠離幽暗生物保平安。
蘇裡追了他好遠,一直到兩個人精疲力儘才重新停下休息。
洛星始終和蘇裡保持著不遠的距離,和威爾遜的交往讓他對矮人的脾氣很熟悉,可以精確地控製在惹怒對方但又不會讓對方失去理智的安全範圍內。
儘情的作死。
“你這個被蜘蛛女王詛咒的家夥,你給我等著。”
蘇裡氣喘籲籲,一手扶住旁邊的大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我就在這等著你呢。”
洛星也累得夠嗆,但還是熟練地回嘴。
他想要回到起風鎮,但來時的艱辛讓他決定還是找個伴一起走比較好。
矮人們之間有一種詭異的默契,他們互相可以感受到大範圍內對方的存在,並且出奇的團結一致。
這也是這種天生帶有巨大BUG的種族可以存活下來的重要原因之一。
“你和維羅在帝都的時候關係好嗎?”
洛星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不好!”
“維羅那種家夥,言而無信,是虛偽又狡詐的臭蟲。”蘇裡狠狠地朝地上猝了一口,不忘補充一句,“和你一樣。”
“你真的很不講衛生。”
洛星往後麵退了兩步。
“你之前說,他對你做了什麼?”
“他欺騙我,在我用於武器大典獻祭的武器上附上黑暗魔法,讓我失去了國王的信任!”
“那魔法好用嗎?”
“好用是好用,攻擊力更是增加的嚇人,不過……”
“那不就好了。”洛星撇撇嘴,“隻要好用就可以。”
“你知道什麼?那是給聖騎士的重劍!”
蘇裡氣得胡子一拱一拱的,眼珠都快要從眼睛裡瞪出來,“我給崇尚光明上帝的騎士團團長,一把附了黑暗魔法的重劍!”
“你知道我被吊著打了多少鞭子才放下來的嗎?!”
“噗嗤——”
感覺到蘇裡的怒火,洛星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平靜,“不好意思,是我剛才沒保持住。”
“你繼續說,然後呢? ”
“還要什麼然後!”
“你們這些家夥,都是蒼蠅一樣的蛆蟲。”
矮人憤怒地站在原地罵罵咧咧,一邊用錘子用力敲擊地麵發泄自己的怒火。
很快就在地上敲出一個巨大的坑。
“維羅之前在帝都是做什麼的?”
“首席大祭司的繼承者。”
“什麼?”
“你耳朵壞了?”蘇裡白了他一眼,“他是首席大祭司的繼承者。”
“新的大祭司,還是過世的那一位?”
”之前的那一位。”
洛星震驚,“他不是因為黑魔法被趕回來的嗎?”
“誰和你說的。”
蘇裡不屑地打量他一眼,“所以說,你們這些村裡的鄉巴佬……”
話還沒說完,剛剛地下錘出的那一個坑洞,突然全部凹陷下去,露-出一個巨大又漆黑的洞窟。
“這是你們矮人的洞穴?”
“當然不……是。”
蘇裡愣愣地看著洞窟,大地的顫動掀起大量的灰塵,浮在空中遮住了兩個人的視線。
等灰塵散去,一個男人,麵無表情地站在他們麵前。
——
之前三個人的隊伍變成兩個人,維羅跟在阿尼多斯身後,兩個人一聲不吭地前進。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居然會跟著阿尼多斯前進。
這個男人可是在幾天前就試圖殺死自己,被洛星攔了下來。
而現在。
對方可能隨時會動手。
他隻是在賭。
來自骨子最深處的癲狂被激發,維羅感覺到渾身輕飄飄的,刺-激和恐懼交織在一起,比服用□□還興奮。
真是愛死這種遊走在生死邊緣的感覺了。
前麵的阿尼多斯突然停下腳步,冷漠地轉過身。
“你為什麼跟著我。”
那種冰冷的恐懼感又來了。
讓他顫-栗。
甜美又迷人。
“我們是一個隊伍的,不是麼?”
他努力咬住牙齒,讓自己的聲音不要泄露-出興奮的痕跡。
阿尼多斯麵無表情地盯住他的臉。
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彆跟著我。”
然後利落地轉頭就走。
維羅罔若未聞般繼續跟著他。
第一步剛剛踩到地上,地麵裂開成兩塊,形成一個巨大的裂口,又迅速合攏。
若不是他碰巧縮了回去,現在腳已經被夾進地麵。
“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
“他不讓。”
簡單地回答以後,阿尼多斯沒有轉身,再次開口道,“我說最後一遍,不要跟著我。”
“我做不到。”
維羅說完這句,閉上雙眸等待著審判的降臨。
纖長的睫毛在他蒼白又泛著詭異光澤的臉頰上微微顫動,投下淡淡的陰影就像振翅欲飛的蝴蝶。
接納他,或者殺了他吧。
可是審判根本就沒有降臨。
阿尼多斯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