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笙還待著馬車上，把簾子掀起來，靠在窗上感受著吹過來的涼風。這個所謂的老地方並不繁華，是這邊的一湧小泉罷了，有些人更喜歡去旁邊的湖上泛舟，沒有過多被侵染的痕跡，讓人莫名的放鬆。

當曲婉娥蹦蹦跳跳地來到王錦笙麵前時，王錦笙瞬間明白了什麼。看著曲婉娥在窗前朝她一笑，然後飛快爬上了車。曲婉娥帶進來了一股涼風，王錦笙把衣服握緊一些，摸摸曲婉娥的頭，眼眸含笑，“瞧你這幅樣子，真是……”王錦笙看了看外麵的人，搖了搖頭，還是下了車。

“嗯。”曲婉娥沒有因為剛上車就要下來而埋怨，反而笑的傻兮兮的，杜楚騰走過去，握住她的手，眼神裡竟閃過一絲落寞。王錦笙退後一步，把場地留個這兩個人。

“錦笙，怎麼了。”張可依不動聲色的又往王錦笙耳邊湊了湊，發現她眼神裡竟然是嚴肅。

“杜楚騰好像不太不對勁。”

張可依歪了一下頭，側過身去看著杜楚騰，端詳了半天，才緩緩開口，“有點兒，不過大體上看著挺正常的啊。”

王錦笙也隨著她的動作歪了歪頭，扭了一下脖子，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就已經恢複了溫和的模樣，“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欒雲甘和高蕭甯剛和曲婉娥打鬨了一番，杜楚騰被擠得連連退後了兩步，等到三人開始小跑，笑嘻嘻地躲到王錦笙身後的時候，他才從自己背後把曲婉娥挖了出來，欒雲甘雙手搭在王錦笙肩上，蹲了好多才把自己的頭也搭在王錦笙肩上，她朝曲婉娥吐了下舌頭，說：“杜楚騰要娶我們家婉娥誒，我們要不要考驗他一下？”

“你們那，就會做些沒用的。分明就是看杜楚騰娶了婉娥覺得不順眼，想借機捉弄他吧。”王錦笙一直微微笑著，“我看就算了吧。”

欒雲甘笑道：“猜對了。”

茜兒一直看著遠方，沉思片刻，剛張口想勸王錦笙回馬車上坐著，遠方就傳來了一句女聲。

“好生熱鬨。”對麵慢慢走來一位女子，大紅色的衣袍穿在身上，外麵裹了件錦製的外衣，大概是之前的打賞。臉上的胭脂水粉還沒完全洗乾淨，頭發梳得剛剛好，聲音清亮帶著點嫵媚的調調。走進了一看，最先看到的就是來者的明眸，眼波流轉間的媚態不是刻意做作出來的，而是骨子裡的；額頭飽滿鼻似瓊瑤，含珠唇微微勾起一個弧度。模樣長得俏，氣質頗有些禍國殃民的味道。

美人大家見過不少了，例如王錦笙，張可依。在場的五個小姐都是在京城十美的行列裡的，就連茜兒和段暄琳也是美人。但這種美是眾人從未見過的，這種美不同於王錦笙的清冷，不同於張可依的陽光。這種美是來自煙花之地的，嫵媚的美。

這人就是都城十美的風塵美，箐忻姑娘，張鶴?。

“箐忻謝王小姐贖身之恩，願為王小姐出生入死。”還沒等眾人在這種美中反應過來，她先一步跪倒在地，一句話便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箐忻出來的急，這身打扮見王小姐，著實不得體了。但箐忻隻有這一件外套，還望小姐見諒。”

王錦笙向段暄林遞了一個眼神，段暄琳連忙上去扶她，“起來吧，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暄林吧，是她帶我找到了你。”

張鶴?從地上站起身來，眼睛裡竟然閃著淚光。看來她在百花樓裡過的並不好。

“沒帶什麼東西嗎？”

“沒，若不是今天實在天寒，我連這件衣服也不會穿出來。”她深吸一口氣。“過兩日我便將這件衣服賣掉，換些盤纏。”王錦笙就這麼看著她，也不說什麼，又或者是在想什麼。一陣涼風又吹過來，茜兒上前又幫她擋了擋，但她還是咳了兩聲，又拒絕了先回馬車上的建議。待咳嗽止息，突然開了口：“其實如果你願意，留下吧。”

張鶴?不可思議的抬起頭，又聽見王錦笙說：“材料上來說，不是上好的一品布，做工上來說，繡娘的水平有些次。雖說送給你們的東西肯定不會太好，可若是達官貴族，這樣是拿不出去的，至於寒門，又顯得過於重視了。”張鶴?還是不得其解，隻驚訝的看著王錦笙。

“而且，衣擺處繡了……是鶴嗎？藏的很好。他知道你的真名？”王錦笙低了低頭，她連忙提起衣擺，那是一個基本完全被遮住的，不起眼的角落。

“你也很喜歡他吧，不然也不會把其他人送的的外衣都處理掉，隻剩這一件，雖然我相信你真的會把它賣掉，但多少還是有些不舍吧——那就留下好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珍藏它，彆穿出來了。”

張鶴?在看到那隻鶴的時候就又些失神，那麼多天，她把這件衣服翻看了無數次，也今天才看到它。他確實把它藏的很好。

“王小姐，您怎麼會知道？”

“如果要是我給心上人繡東西，哪怕能宣之於口，我也會在不起眼的地方藏些小東西。不過這不會是他繡的，就算他會，也應該藏的更好些。”

張鶴?聽完輕笑了一聲，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淚。

“王小姐花了大價錢把我贖出來，一定是有事要箐忻去做，隻要箐忻做得到的，定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