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咖啡廳裡，李曉默默的坐在一旁，等待夏長夜把文件閱讀完畢。
在這遝厚厚的文件裡，除了一些轉職內容的說明以外，還有一份保密文件。
“因為特情科裡麵涉及到一些X市甚至是國家層麵的重大機密，每一個加入進來的人都要簽署這樣一封保密協定。”
李曉解釋道。
夏長夜看著職位待遇那裡，眼睛都直了。
五險一金，雙倍加班補助，巨額年終獎，還包食宿！
雖然聽說過特情科的待遇很好，但是沒想到居然好到離譜！就還要什麼自行車！
簽！必須簽！
誒？等等……這條“不能保證人身安全”是怎麼回事？
哎，算了算了，反正死亡後待遇隻是減半，也夠家裡花了，至少能讓弟弟把大學念完，到時候弟弟出來工作，母親的醫療費也不用擔心了，計劃通。
夏長夜想起自己父母也是頭疼，雖然父母也沒因為自己是領養的就虧待過他什麼，但是他還是明顯的能感覺出父母還是比較偏心於弟弟。
母親齊桂芬也沒什麼不好，就是愛麵子了些，所以夏長夜就考了一所普通的警校，一來是讓母親麵子上過得去，彆人問起她的時候都會驕傲三分，二來他們本就是普通的家庭，也不會有太大的經濟負擔。
其實夏長夜看得挺開的，他本來就對這個世界沒有什麼牽掛，對自己的未來也是一片茫然，那不如好好為家裡賺點錢，就當報答一下養育之恩罷了。
他的命麼……本來也不值幾個錢，現在似乎看起來還賺了。
李曉表情複雜的看著夏長夜一會兒開心一會兒沉思的讀完了材料，收齊之後，返還給夏長夜一張表。
“一旦加入特情科，你就不能再轉入其他科室了，直到你重傷不能再執行任務或者死亡，我想這點你應該清楚了。”
夏長夜點了點頭。
“這是，轉科室的申請表，你隻要找到你現在的隊長簽字蓋章就可以了，完成後立即生效，什麼東西都不用帶，直接到特情科報道。”
“好。”
李曉瞧了瞧窗外，太陽快要沒入地平線一下，傍晚的餘暉都即將消失。
這時，李曉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嗯，哪個街道？好，我馬上來。”
李曉站起身來，“今天應該是來不及了，明天請你儘快辦好手續，我在特情科第三辦公室等你。”
說完，李曉拿著資料快速的離開，隻留下夏長夜獨自麵對桌麵上的申請書。
……
第二天。
夏長夜帶著申請書來到劉天仁辦公室。
“沒想到你小子真的找到了要接收你的科室……什麼——？！”
劉天仁差點沒把保溫杯裡的水給噴出來。
他本來是想看看除了他究竟還有哪個不長眼的科室敢收下“廢物夏”，可他把腦袋想破也想不到居然會是特情科。
“咳咳咳，你小子深藏不漏啊，旁邊的趙隊想申請去特情科好久了，而且還是個不是很重要的文職，都沒有成功，你這一下子就成了那邊的隊員，還可以出外勤？！”劉天仁一臉的不可思議，他都有點懷疑夏長夜的背景是不是大有來頭，或許之前他犯錯並不是自己給他扛下來的，而是背後那位給他免了責的。
雖然如此，但是劉天仁還是給他簽字蓋了章。
“好了，你現在就是特情科的成員了，以後有什麼問題，看在是前同事的還請多關照。”劉天仁笑著把文件遞給了夏長夜。
夏長夜總覺得劉天仁態度有些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哪裡奇怪。
在夏長夜離開辦公室後，劉天仁癱坐在椅子上鬆了口氣。
“終於把這家夥送走了……”
……
這是夏長夜第二次來到特情科的辦公區。
和其他地方的公安局不一樣，S市的公安局設立有兩個總部，其中一個建立在市區，專門處理人民的安全問題。
而另一個則設立在遠離市區的地方，這裡是專門為特殊情報科設立的。
但在市區公安局內，還是為特殊情報科設立了一個單獨的位置，一旦遇到解決不了的棘手案件，就會轉移到特殊情報科。
兩邊的配置都是一樣的，至少從外觀上看起來是這樣。
郊區的風比市區的還要冷些，夏長夜一到這裡就打了個哆嗦。
出示了相關證件後，夏長夜進入了辦公大樓。
樓內很冷清，除了少數幾個人拿著資料敲鍵盤外，其他工位上都是空的。
雖然看過了大樓的地圖，但是夏長夜總覺得這個地方太過陰森邪乎了，還是想找個人帶自己過去。
他悄悄的走到一個警察旁邊。
“你好請問——”
“這TM是發過來的第幾份清單了？！你們執行任務的能不能動靜小點！照這樣破壞下去，局裡就是有金山銀山也要被你們敗光啊——！”
看著突然抓狂的警員，夏長夜被嚇了一跳，但是緊張的神經也得到了稍微的舒緩。
那位警員似乎注意到了夏長夜。
“你是誰？”他扶了扶眼鏡問道。
“我是特情科新來的隊員夏長夜，今天是過來報道的，這是我的轉職申請書。”
那人看了看文書上的印章簽名，點了點頭。
但在看到轉入的小隊時，那人好像愣住了。
“你的隊長是李曉？”他帶著疑惑又有些驚歎的問道。
“是啊，我不熟悉路，能不能帶我去……”夏長夜還沒說完，那個戴眼鏡的警員突然大喊道：“快來啊，李閻王的隊伍又要超度新人啦——！”
夏長夜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這塊辦公區裡突然湧現出一大堆人。
有的甚至從裡麵的辦公室跑了出來。
他們帶著審視和好奇的目光看著夏長夜。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麼想不開啊……”
“小夥子，不錯，有魄力！”
“他這個身板，彆說一個月，兩三天都是問題吧……”
討論聲從周圍傳來，夏長夜扯了扯嘴角。
他感覺自己像動物園裡被觀賞的珍稀動物一樣，太尷尬了！
“李隊回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大家又快速的回到自己的辦公區去，其中還有幾個人把自己的小零食給了夏長夜，還有人放了個加油的頭套在他頭上，他的手上還多了幾束小花花。
夏長夜：……
“兄弟，堅持下去，我們看好你！”
留下這句話後，幾人也一溜煙的跑回了辦公室。
戴眼鏡的警員對著夏長夜做了一連串安息的手勢後，把桌上還未拆封的早餐遞給了他。
“這個你拿去吃，不用謝，我最多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說完，那人又坐回了位置繼續工作。
夏長夜還沒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大門被打開，隻見李曉押著一個身形比她大出不少的大塊頭往裡走。
她身上灰撲撲的，一看就是經曆了一番惡戰，手裡還握著昨天給他看的文件袋。
被押送的大塊頭鼻青臉腫，身體還在止不住的哆嗦，好像非常害怕李曉。
夏長夜咽了口唾沫，不禁為自己的未來擔心起來。
李曉注意到了呆站著的夏長夜。
“誒？你已經到了。稍等一下，我把他處理了再過來找你。”
說完李曉就表情嚴肅的押著大塊頭朝裡麵的審訊室走去。
過了一會兒，在李曉剛剛出現的位置，進來了三個警員。
他們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
“李……李隊，等等……等等我們……”
然後夏長夜就看著這幾個警員一臉生無可戀的跟了過去。
幾分鐘後，李曉從審訊室那邊走了出來，她指了指臉上的汙漬。
“我需要清理一下，現在我先帶你去辦公室，任務詳情已經放在桌子上了，你可以先看一下。”
簡單明了，不愧是氣場兩米八的人，這種命令要求根本讓人無法拒絕。
夏長夜突然感到一絲絲後悔。
走廊裡的氛圍讓人感覺後背發涼，明明沒有攝像頭，但總感覺有人在盯著自己……
等等！這麼大個警局居然沒有攝像頭？！
夏長夜再次抬頭確認了一下，確實沒有。
轉眼間，兩人已經來到了三號辦公室門口，門口的告示欄上貼著李曉的照片和她的名牌。
照片上的人嚴肅乾練，眼神裡還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堅毅。
和外麵肅殺的氛圍不同，辦公室內顯得更加的溫馨。
書籍報紙都碼放得整整齊齊，除了有幾盆長勢很好的綠植放在窗台附近，沒有過多的裝飾。
在等待李曉的期間，夏長夜看起了桌麵上的文件。
那是一份由專案組送過來的卷宗，裡麵犯罪嫌疑人的照片是一個身形壯碩的男子，資料上寫著他是一個殺豬場的屠戶，涉嫌殺害另一個在殺豬場工作的人員，現場證據很齊全，藏屍的冰櫃、分屍的屠刀上都有他的指紋，而且監控也顯示那個員工被害的當晚，隻有他進入過冰庫，目前在逃。
這不是個普通的刑事案件嗎？感覺和在之前的小隊裡工作沒什麼不同啊？這還需要特情科去抓鬼？
夏長夜撇了撇嘴。
此時李曉已經收拾好了回到了辦公室，她已經換上了黑色短T和工裝褲，肩上搭著毛巾，頭上還冒著白色的水汽。
“看完了嗎？”李曉問道。
夏長夜點了點頭。
李曉坐到椅子上，姿勢帶著一絲鎮靜和刻板的味道，有些大領導的壓迫感在裡麵。
“既然現在你已經進入特情科了，從這一刻開始，你的世界觀將完全改寫，我就稍微給你介紹一下我們的主要工作吧。”
夏長夜皺了皺眉。
怎麼有種即將被忽悠的既視感……
“你是怎麼看待犯罪的？”夏長夜愣了一下，他本來以為對方要講些工作細節什麼的，結果卻問了個這個？
“犯罪具體指對犯罪各種內在、外在特征的高度準確概括，是對犯罪的內涵和外延的確切、簡要的說明。”
隻要大學上過通識課程都知道的好吧……
李曉眉頭微皺，“看來是我問得不夠準確……我是說，你是怎麼看待犯罪這件事的？”
夏長夜思考了一下，說出了他認為比較合理的答案。
“我覺得大概分為兩種吧，一種是外界刺激而進行的行為，無論是仇殺還是情殺，為了金錢還是為了利益，他們都是為了使自己的某種需求得到滿足。”
“另一種是自發的行為，他們沒有任何理由，隻是單純的想要這麼做，喜歡血腥、殺戮和折磨等等。”
李曉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是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
“這個……不好說吧……凡事都有特例嘛……”
李曉沉默了一下，說道：“你應該有聽過白紙理論吧？”
“有所耳聞。”
“白紙理論認為，人生下來其實什麼都沒有，既不是善、也不是惡，他會去探索嘗試各種各樣的行為，無論對錯，火燒疼了知道縮手，被蟲子咬了知道避開，其實所謂的善與惡是我們現在所處的社會所界定的，而未接受知識洗禮的幼童是根本不知道這些的。”
“所以，一個人行為的善惡與否，是由宣傳規則的人來決定的。他們可以灌輸善念，也可以灌輸惡念。”
夏長夜點了點頭，“那這就是肯定後天教育的作用咯？”
“不完全是這樣，這世界有天然的‘天使’自然也有‘惡鬼’。”
夏長夜一臉問號。
不是，這跟工作內容有什麼關係？
“我們生存的地球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個巨型的實驗艙，所有的人類都是這個艙裡的小白鼠。”
“最開始的時候，人類隻有抱團取暖才能獲得一線生機，可是到了現在，人類數量劇增，這，已經超出了一個實驗艙該有的適宜數量。你還記得學生物的時候老師怎麼說的嗎？超出了適宜數量，破壞速度會大於修複速度，並對實驗環境造成不可逆的影響，這時候，要麼增加實驗內容物，要麼，減少實驗對象。”
李曉的語氣很平淡，但是夏長夜卻越聽越覺得詭異。
“然而，對地球這個實驗艙進行規則製定的那雙手選擇了減少實驗對象。它並沒有選擇火山地震這種能夠直接把人類絕種的方式，而是選擇了一種最戲劇性的方式，對人類投放惡念。”
？？？夏長夜覺得這咋還往玄幻的方向走了呢？
“由於它是一種‘外來物質’，所以它遵循著不同於地球上的規則。”
李曉舉起手來，似乎有一團氣體在她的手中流動，同時，夏長夜麵前的文件也浮現在了空中。
夏長夜把手放在下麵摸了摸，又使勁揉了揉眼睛。
眼睛沒花，也沒有機關，難道是我的問題？
李曉收起手，文件落回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