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到家時，特意沒有關上門，大門敞開，她一路跑到三樓，正好看到謝觀海離開的背影。

舅舅從樓下追上來，著急問：“晴晴，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身體不舒服嗎？”

夏晴不擅長撒謊，點頭嗯了一聲，又捂住肚子，找理由：“我肚子疼，就請假回來了。”

“那你在家裡好好休息，我去給你煮點粥。”

夏晴誒了一聲，坐到座位上，拿出手機，盯著屏幕上人名字看。

她想問問這些天，是不是謝觀海一直在跟著她，但心底突然燃起一絲不明狀的情緒，心臟也控製不住的砰砰直跳。

她想問又不敢問，她怕突然間問了，謝觀海以後不再跟著她怎麼辦，她得裝裝傻。

“晴晴，你臉怎麼這麼紅啊？”舅舅端著粥上來，夏晴拿手捂住自己的臉，手心手背翻轉給臉降溫，不好意思的說：“天氣熱的。”

舅舅把碗放在桌子上，沒有立刻走，滿臉糾結的看著她。

“舅舅，你有事就說吧。”

“晴晴，我是想跟你說，你媽媽的祭日要到了。”

夏晴手中的勺子掉到碗裡，她仰起頭，又低下，勺子攪動碗裡的粥，不確定的重複：“我媽媽嗎？”

“對，老家按陰曆過生日，你是陰曆七月，但是上戶口時，直接填的七月份，其實，是九月生的，你媽媽也是在那天去世的。”舅舅語速很慢，語調沒有起伏，像是在講述彆人的事情。

許是血緣關係，即使一次沒有見到過，夏晴依舊感到心痛，攪動勺子的手停下，夏晴抓到了話裡的重點，她的生日，是媽媽的祭日。

“舅舅，你怪我嗎？”

“為什麼會怪你啊？”舅舅撫摸著她的頭，“你又沒做錯什麼。”

“如果我不出生，媽媽就不會死了。”

“晴晴，你是在我們的期盼中出生的。”舅舅走到窗戶邊，眼神放空，回憶往昔：“你爸爸和媽媽，是一個學校的校友，舅舅沒本事，隻考了一個中專學廚師。你媽媽大學剛畢業就和你爸結了婚，倆人在外邊打拚。後來，你爸爸說要回家鄉建設，再無音訊。你媽媽當時不知道自己懷了孕，在單位暈倒被同事送進醫院才發現的，後來她就辭了工作，回到這養胎。但你爸爸一直沒有消息，你媽媽懷孕的時候，憂思過度，沒有調養好身子，這一遭，沒有挺過來。”

“那，我爸是，不要我們了嗎？”夏晴感到窒息，又為媽媽感到悲哀，她為了這樣的一個男人，喪了命。

舅舅搖搖頭，否定道：“不是。”

“你爸爸的家鄉遇到泥石流，他為了救人被水衝走了。我們也是在你被抱走之後，才查到的，你爸爸，沒有想過要離開你們。”

——

當晚，夜空中劃過兩顆流星，夏晴打開窗戶，向著天空招手。

第二天一早，夏晴拒絕舅舅再送她，她現在知道誰在跟著她，不怕了。

剛到學校門口，夏晴就看到正對麵的布告欄上貼著一張處分表，表上那人，是謝觀海。

夏晴努力擠進去，看上邊的字，打架，鬥毆，情節嚴重，留校察看處分。

同樣擠進來的，還有莊佑。

“我艸，衝發一怒為紅顏啊。”

“是衝冠。”

“一樣一樣。”莊佑不在意這話到底怎麼說，眼睛盯著處分單看，半響發現不對勁，眼神瞟一眼旁邊人，轉過去，又瞟。

紅顏就站在他左邊。

“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了？”夏晴在後邊追著莊佑問。

莊佑從人群側邊溜出來，東跑西跑，還是沒躲過，被人逼到牆角，實話招了。

“謝哥昨天打架了，”莊佑眼睛不敢看她，往遠處望，“昨天薑子笙他們打算堵你，謝哥自己找過去，女生沒動，把她們男朋友揍了一頓。不知道哪個傻逼找了老師，就挨了個處分。”

夏晴愣住，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莊佑觀察她的臉色，安慰她：“反正這事已經過去了，你就彆管了。”

“謝觀海今天來嗎？”

“來不了吧，主任讓他在家反省，估計怎麼也得一周時間，再說了，謝哥本來也不怎麼來學校，他忙著打工呢。”莊佑一時間說漏嘴，立馬捂住，掉頭往教室跑。

夏晴呆在原地，眼腦海裡浮現出謝觀海的臉，她總覺得，那個幾次救她於水火中的人，得配上一個好結局才行。

謝觀海這一天沒有來，教室裡依舊吵吵鬨鬨，沒人感到奇怪，隻當謝觀海昨天隻是突發奇想的來一趟，畢竟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才是常態。

夏晴上課總是控製不住的走神，後來乾脆趴在桌子上，熬過一天時間。

下午放學，三三兩兩的人結伴往外走，值日生掃地掃到這裡，夏晴依舊幫她把凳子搬起來，小聲道謝。做值日的小姑娘被嚇到，局促的對她笑了一下，將她這裡打掃的更認真。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跟我們說話呢？”小姑娘幫她把凳子放下來。

夏晴不明所以，“為什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