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心在這一刻,全都亂套了。……(2 / 2)

春天不走遠 十酒月 3974 字 9個月前

“那樣的回答,根本不會有人明白。”

林頌安想起那時候,池聿隻是模棱兩可地說了句“工作上認識的”,可他們既不是同學也不是同行,工作上的交集又在哪呢?

池聿盯著麵前空蕩蕩的碗,良久才道:“沈澈是做什麼工作的。”

“心理谘詢。”林頌安說。

“所以,”池聿看向她,唇邊弧度不減,“我和他能是怎麼認識的。”

“……”

拿著筷子的手抵在碗邊,猜測逐漸在心裡成型。

林頌安艱難地把東西咽下去,借著並不亮的光,她的目光掃過男人的眉眼,往下,是他因為生病仍舊蒼白的唇。

“那你……現在好些了嗎?”

“或許吧。”

池聿不願意多說,因為他也不明白,長久並且根深蒂固的創傷,難道真的會隨著時間流逝便痊愈麼。

他又望向身前的人,林頌安,這麼單薄的一個姑娘,內心又經曆過怎樣的撕扯,才能看起來像是對過往翻了篇。

林頌安不再說話了。

其實相處下來,她能感覺到池聿是一個時常心事重重的人,有時候她甚至會覺得,他生活得好像並不是很快樂。

這種狀態和曾經的自己很像。

那段她無數次說服自己“要努力活著”的日子,是生理無法戰勝心理的難捱。

“我吃完了,”林頌安站起身,拿過池聿的空碗,“我去洗碗。”

洗到一半,口袋裡的手機忽而很輕地震動了兩下,林頌安隻好關掉水龍頭,擦乾手取出來看。

【丘詩芸:頌安,你晚上什麼時候回來啊?】

林頌安回頭看了眼池聿,男人坐在沙發上,背對著他,沒什麼很大的動靜,就是低著頭。

【Song:還不清楚,怎麼了?】

【丘詩芸:我功課補不完了,不想去食堂打飯,你要是方便的話,回來順便幫我帶一份晚餐唄?】

想到發燒的池聿,林頌安一時也說不準。

不過回過神來,她又覺得自己太先入為主,她和池聿之間的關係……似乎還沒到她留下來照顧他的程度。

即便男人曾三番五次地幫助她,兩人的關係也有所靠近,可成年男女之間,有些性質到底是不一樣的。

【Song:你想吃什麼?】

【丘詩芸:都行,你順路隨便帶一份就可以。】

【Song:好。】

摁滅屏幕,林頌安重新把碗洗乾淨。

水聲淅淅瀝瀝,池聿坐在客廳的沙發椅上,回了幾條工作消息。

許是雨天太過安逸,加上藥性發作,林頌安洗完碗出來的時候,他緊閉著雙眼,安靜地靠在沙發上,像是睡著了。

林頌安進他房間找了條毯子,動作很輕地蓋到池聿身上。

他沒醒。

披到肩上的毛毯因著重力往下滑,林頌安眼疾手快地接住,重新往上扯。

誰知這時,男人忽然睜開眼,條件反射般地抓住她的手,眼裡是尚未散去的警惕。

林頌安被他抓得有些疼,但她忍著沒躲,手臂仍舊懸在半空中,指尖微蜷,輕聲道:“怎麼了?”

“做什麼?”

“看你睡著了,想給你蓋被子。”

氣氛莫名變得有些僵。

被他緊握著的手腕溫度不斷攀升,林頌安察覺到自己的心臟跳動得極有規律,一下又一下。

“池聿,我手有點疼。”

男人恍然般地鬆了力,表情浮上幾抹不自在,他下意識用另一隻手揉了揉林頌安的手腕,“抱歉。”

林頌安搖搖頭,仍舊蹲在他麵前,微仰著頭,眼睛很亮:“我接下來可能有些忙,還有半個多月就期末周了,這段時間因為腳傷落下了不少功課,我得認真補回來。”

“期末考內容多麼?”

“不多,但舞蹈這種東西隻要幾天不練,就容易跟不上了。”

不知道哪裡飄進來一股風,將林頌安的碎發從耳後吹落,輕撫她的眉眼。

池聿忽而抬手。

林頌安餘光瞥著,他似乎是想要替自己整理頭發。

可半晌,懸在空中的手卻又在離她額前十厘米的地方停下,凝滯片刻,克製地收了回去。

林頌安抿了抿唇,視線在他垂下的手上停留兩秒,輕聲開口:“那我先走了。”

他輕滾喉結:“嗯。”

麵前被陰影擋去,很快便消失了。

身後傳來門把手往下壓的聲音,接著一張一合,穿堂風未止,大門隔絕任何聲音。

萬籟俱靜。

全身的力忽然鬆了勁,池聿往後靠,頭半仰著,後脖頸抵在柔軟的靠枕上,呼吸起伏間,久未停歇。

平靜無波的心在這一刻,全都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