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醫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拜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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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太醫將冷秋笙的腿骨接好後,她本人已體力透支,深深睡去,就算是已經回到王宮,被人抬進翠禾宮的床上,她都一概不知。
此時的房中一片安靜,金色的陽光透過漏花窗的縫隙照射在冷秋笙的臉上,映出兩三朵好看的光暈。
木門被輕輕推開。
君上緩緩走近還在睡夢中的冷秋笙,他坐在床沿,輕緩的扶上冷秋笙鎖骨處的梅花烙印。
“寡人為你烙上的,天下隻有你一人專屬,還喜歡嗎?”
見冷秋笙還未醒來,君上瞬間感到不爽至極,一把抓起冷秋笙的肩膀,將她搖醒。
冷秋笙睜開眼,隻感覺天旋地轉,待眼前的場景靜下來後,自己已經被對方抱入懷中。
“你這個叛徒!寡人明明恨不得你死!卻又抱著一線希望誓要找到你!”
冷秋笙看不到他的臉,卻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在顫抖。
她終是抑製不住對他的思念之情,敞開心扉,也伸手緊緊抱住對方。
“子睿……”
元子睿將懷中瘦弱的女人越摟越緊,悶悶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叫著:“笙兒……笙兒……”
“六年了,你都未曾告訴我,你到底是願做靜國公主,還是願做這天下的王後?”
冷秋笙閉上眼,她恨不得剝開自己的胸膛,掏出那顆熾熱的心放在他麵前。
可她能做的,隻能是在他懷中說出她一直以來的肺腑之言,“我願做的,一直都是你的妻子。”
樹梢上孜孜不倦的蟬聲穿過樹林,穿過花窗,傳入默默相擁的二人的耳朵裡。
今年盛夏的溫度,與她初來此一般。那一年的相遇,是導致這一切噩夢的開始。
記憶,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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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前。
宏戰國,晌午時分。
熙熙攘攘的街市,充斥著各種吆喝叫賣以及談笑風生聲,正值夏季,毒辣的陽光照射在每個人身上,催促著過往的行人匆匆趕路,與聚集在城東路口觀看賽詩大會的人群形成對比。
“下一位參賽者,冷靜,現年十歲。”一公公照著名單如實喊道。
隨即一位穿著破爛布衣,臉麵卻乾淨清秀的小女子移步台上,緩緩走到桌前,儀態倒是不輸大家閨秀。
台下人群瞬間一片嘩然,雖說當今聖上破格擢選少年人才,特彆放寬限製,不論男女籍貫出生地位均可參加,可這如同乞丐般,年齡還尚小的女子,竟真敢到此班門弄斧,更彆說對手都是些文人墨客之後。
眾人的目光都鎖定在那女子的手中筆上,隻見她僅皺了一下眉頭,便揮舞起毫筆,頃刻間,潔白的宣紙上沾染出了兩行飛揚的黑墨。
女孩放下毫筆,對著坐在豪華彩樓二層的貴氣女人拒了一躬後,神態自若的下了台。
而後又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主持的老公公抱著一摞紙張拜倒在那一直在觀看比賽的貴婦麵前。
“娘娘,這裡是所有參賽者的作品了,請您過目。”
女人伸出芊芊玉手接過紙張,來到閣樓前。每個人都心驚膽戰,望向今日這位評委——當今王上最寵愛的芸姬。今日的賽詩大會也是王上特意為芸姬舉辦的,隻為有人能寫出讓她滿意的誇讚之語。
隻見她將紙張翻來覆去,草草過目後便扔了出去,一時間紙卷紛飛,隻在手中留下最後一張,她眉頭緊鎖,看向樓下那個最小的參賽者。
“好一個卓爾不群的小女子,賞!”
冷靜聞言,自知今日是勝者,上前對著芸姬跪下,道:“多謝娘娘,娘娘千歲!”
隨後邊跟著侍衛上樓,邊回想起前幾日,自己從病入膏肓的娘親口中得知自己居然是靜國遺落在鄰國的公主,母親病亡,隻留下了一個可以證明她王室血統的福袋,和她原本的姓名——冷秋笙。
她自知宏戰國都城離靜國有多少距離,身無分文是絕對回不去的。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正當愁苦時,無意間看見了王宮張貼出為芸姬作詩的公帖,冠軍可賞百兩金!
再怎麼說,娘親為使她有朝一日能回到故國,文武功課都不曾讓她落下,她從小便聰明伶俐,懂得察言觀色,比身邊大自己好幾歲的孩子們都聰慧,作個詩簡直信手拈來。
正回憶間,已到了芸姬麵前。
“民女冷靜,參見娘娘。”
“起來吧!”芸姬上前攙扶起冷秋笙,另後者受寵若驚。
“王上向來愛賢,還望冷姑娘與我一同入宮,讓陛下認識認識,我們宏戰國雖為尚武的虎狼之國,卻也不缺了不得的才子!”
“這……”冷秋笙隻想拿了賞金趕緊回到母國,卻不曾想會被邀請到宏戰國王宮去,真可謂是羊入虎口!
可眼下也沒有彆的辦法,隻得硬著頭皮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