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被嚴肅製止去維持所謂的體麵,她想媽媽抱抱她安慰她,無論是誰的錯都無條件的偏向她。
她知道媽媽說的沒錯,媽媽不了解全貌說的沒錯,可是她還是很想問一句,難道不可以當一個不乖的孩子嗎,不可以不那麼懂事嗎。
十三年來第一次,明理覺得自己也隻是個小孩子罷了,她這樣的小孩子難道不值得被無條件偏愛嗎?
一定要懂事嗎?可是她的懂事究竟來源於什麼呢?是幸村家十幾年如一日的精英式教育還是活了兩世的慣性使然?
是不是真正的幸村家孩子可以做到媽媽期盼的這樣,就像幸村精市,他時時刻刻都有風姿有儀態,運動藝術學習全部都是全優,所有人都喜歡他,幾乎沒有缺點。
這才是真正的幸村家孩子吧,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或許他不會像她一樣失態,會像媽媽說的那樣先去解決問題,永遠理性冷靜。
還有體麵。
“如果是弟弟,媽媽還會這麼說嗎?”她聽到自己這樣問。
幸村媽媽似乎愣了一下,“明理?你是因為這件事覺得媽媽更偏心精市嗎?”
不,不是,她隻是覺得,媽媽會更喜歡自己完整的教出來的孩子。
她隻是一個冥頑不靈沒有體麵的半成品,時至今日享受了所有的待遇卻不覺得自己錯了。
“媽媽,我先上去了。”忍著將落未落的淚水,明理想了一下又補充道“我今天不想吃晚飯了,也彆讓弟弟叫我。”
然後站起身迅速上樓。
幸村家的房間大多又空又大,她的床放在最裡側,空調開的極低蒙住被子幾乎聽不到門外輪番過來勸解的聲音。
“姐姐,媽媽把書房的東西都換新了,填了一個新書架給你買了一麵牆的新繪本,還換了一個新的漂亮鋼琴。”幸村精市在她門外一邊敲門一邊提高聲音說道。
“姐姐你出來看看好嗎?”
沒有母親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傷心,雖然想趁此機會做些人生引導,雖然並不了解事情的全貌,但還是願意為了一個自己眼中簡單的繪本做出來最大限度的補償。
後來是幸村爸爸找出來了房間鑰匙,打開進去。
他們怕明理自己做出來什麼不理智的事情,青春期的孩子情緒起伏大容易衝動十分令人擔心。
不過她隻是睡著了,完全蓋著被子,輕輕拉開一點就能看到她哭的潮紅的臉,可是睡的很沉很安靜。
一家人這才鬆了口氣。
“這件事怪我,可能是我太著急了。”幸村媽媽完全沒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兒會被打擊成這樣。
“我就說教育孩子不用逼得這麼緊,明理才多大,任性一點又怎麼了,又不是太大的事。”幸村爸爸從昨天聽說就不以為然。
“可是我完全沒想到那孩子竟然說出來‘如果是弟弟我還會那樣說嗎’這樣的話,她一直覺得我偏心的嗎?”
幸村精市方才又在明理房間徘徊一會兒,剛下樓聽到母親這句話不禁一愣。
“姐姐這樣說的嗎?”
兩人轉頭看他,“精市,你姐姐還在睡嗎?”父親問。
“嗯。”他點點,心裡卻想著母親剛才的話,一時間五味雜陳。
他從未想過他們兩個之間會有這樣的心思和比較,他們血脈相連,從出生開始就在一起。
他從來沒有停止過愛她,即使算上父母至親在內,明理依舊是他最重要的人。
可是明理是這樣想的嗎?她為什麼會這樣想?
明理醒的時候是晚上十一點,床頭桌子上擺了些餐點,大約是母親準備的。
她有些餓了,也沒有為難自己,起來吃的時候發現旁邊還放了一張紙。
熟悉的畫風不難猜到是誰的手筆,藍兔子委委屈屈的跟在紫兔子後麵求她好好吃飯。
明理輕笑一下,隨後又有一種苦澀在心中彌漫。
假如是紅兔子綠兔子或者粉兔子呢?
假如是彆人呢,是設定裡的妹妹,或者是隨機出現的其他雙胞胎,是姐妹是兄弟,無論是誰,他都會畫吧。
會哄她或者他開心,圍著那個人轉,當一個好弟弟或者好哥哥。
她因為血緣關係而變得特殊,但是在這段關係裡,她或許一直都不是特殊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