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神從袖子裡摸出個小藥瓶:“家裡大夫配的,一般迷藥能解。”
賀蘭破拿去喂辛不歸與容琿吃了。
祝神又說:“我得上樓休息了。”
“那你等一下。”
祝神不知道賀蘭破要他等什麼。
隻見到賀蘭破繞回先前那張桌子,仔細擦完了刀,收進刀鞘後走到他跟前,伸出一隻胳膊。
祝神:?
賀蘭破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隻看了一眼容琿,對祝神道:“他可以扶,我不行嗎?”
祝神沉默了一下,把手搭了上去。
正上著樓,容琿與辛不歸醒過來。前者叫了聲掌櫃就要上來,祝神停腳吩咐:“把下頭清點好,這家店本不是黑店,想來原本的夥計也已遇害,到後廚看看,能不能找到屍體,一應埋了吧。”
容琿方退回去道:“是。”
賀蘭破也對辛不歸說:“樓上中了藥,暫時不會醒,你同他一並收了屍體,好好休息。”
辛不歸卻沒吱聲。
等二人上樓進了房,容琿見辛不歸還直愣愣仰著脖子看著上頭,便拿手拐子碰碰辛不歸:“你看什麼?”
辛不歸指著已是空無一人的樓梯:“他……在乾嗎?”
“誰?你家公子?”容琿不解,“扶我家掌櫃上樓啊。”
辛不歸慢慢轉過頭來:“扶誰上樓?”
容琿:“我家掌櫃啊。”
辛不歸:“誰扶你家掌櫃?”
容琿一頭霧水:“你家公子啊。”
“我家公子做什麼?!”
“扶我家掌櫃上樓啊?!”
“……”
辛不歸一把低下頭:“不可能。”
容琿:“什麼不可能?”
“你看錯了。”
“我看錯什麼了?”
辛不歸不說話,轉身去拖行地上的屍體。
容琿見他沒聲兒了,也不追著問,隻一起埋頭乾活。
乾著乾著,辛不歸忽然抬頭:“你家掌櫃姓祝?”
“是啊,怎麼了?”
“那他認識……祝雙衣嗎?”
容琿手裡動作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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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神走過樓梯拐角,整個廊道被滅了燈,他看著腳下,稍稍將賀蘭破抓緊了些。
“我哥哥以前也怕黑。”賀蘭破一邊反手抓住祝神的手,一邊說,“所以每次睡覺都抱著我,有時壓得我快喘不過氣。”
祝神的神色在模糊的樓道中隱藏得不甚清楚:“是嗎。”
“也不知道這十年,我不在的時候,他抱著誰睡。”賀蘭破偏頭審視道,“會有新的弟弟陪他睡嗎?”
祝神:“……”
賀蘭破不依不饒:“祝老板,你覺得他會抱著誰睡?”
祝神當沒聽到,隻低頭上樓。
“祝老板?”
“……”
祝神拗不過:“他也許,可以點燈睡。”
“他最好是。”
“……”
說話間便進了房。
樓下雖被滅了燈,但容琿離開時幸好在房中留了一盞,油燈葳蕤,燭火躍動,似是將滅不滅。
祝神確實乏了,進門沒有多話,便徑直上床歇息。
小店的床冷硬,被子也薄,祝神閉上眼,卻久久皺眉,始終睡不著。
隔壁鼾聲漸小,但還沒有蘇醒的動靜。
賀蘭破坐在桌邊,就著微弱的光暈端詳祝神的側臉,忽問:“祝老板,有火折子嗎?”
祝神沒有睜眼,隻揚唇致歉:“有是有,在容琿身上。這會兒手上是拿不出的。”
拿不出就好辦。
賀蘭破目光悠悠轉至眼前油燈,一抬手,房裡燈就滅了。
屋子陡然一黑,逼得祝神睜開了眼。
賀蘭破麵不改色:“風太大,把燈吹沒了。”
祝神:“……”
祝神雖沒接話,被子下的手卻暗暗蜷緊了些。
賀蘭破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屋子這麼黑,祝老板一個人好睡?”
“出門在外,再好也好不過家裡。”
至少家裡不會門窗關好還來一陣奇風把燈給吹滅了。
祝神對著茫茫虛無彎眼笑笑:“賀蘭小公子不介意,可以過來跟我擠擠。”
賀蘭破在位子上又坐了少頃,才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