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李折嘴皮微顫,“我記得……”
李折回想起,自己昨夜動過偷走老五行李逃跑的念頭。
容琿聽一句就湊過去跟祝神嘀咕一句:“第一次見把偷臟逃命說得這麼光明正大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審我們……”
話沒說完,被祝神一塊點心塞住了嘴。
“……”
容琿嚼著糕點,終於沒法吭聲了。
祝神耳根子清淨了些。
李折又說起他出去後的路線。
他穿過回廊,走出了收容房,每一間房裡都沒像沒有活人一樣死寂。接著他走向一堵矮牆,走過去時,他途徑佛堂,裡麵傳來了鐘聲。
“然後呢?”祝神半邊身子倚在扶手上,掌心握著茶杯,“大人接下去做了什麼?”
“我進佛堂看了一圈,看見正中間擺著那個佛頭。”李折蹙眉,“我感覺自己好像睡著了……再醒來,是中將大人喊我。其實我就站在房間門口,哪也沒去。”
“那中將大人呢?”祝神轉而問老五,“可去了哪裡?”
老五說:“我隻是起來替他關門,並沒去哪裡。不過我也做了一個夢。我沒有夢見佛頭,但是我夢見了鐘聲。我在李折頭頂看見了鐘,於是我知道,這隻是夢。等我再睜眼時,天就亮了。”
祝神對容琿說:“送兩位大人回去。”
“是。”
辛不歸也跟著去了。
祝神的指尖在杯口打轉,賀蘭破站在旁邊,說:“祝老板在想什麼?”
祝神問:“賀蘭公子又知道了?”
“我隻是看你手指頭在打圈。”賀蘭破在他旁邊的椅子裡坐下,“我哥哥以前也喜歡這樣——尤其是要使壞的時候。”
祝神斜視他:“你就是這麼看你哥哥的?他隻會使壞?”
“多數時候。偶爾不壞。”
祝神默默把杯子放回桌上。
賀蘭破又問:“昨夜辛不歸和容琿也在夢裡聽見鐘聲,但很快被人打斷,是你的蝴蝶?”
祝神沒有否認:“朱砂劍尾能阻擋一些法師的念力。”
“李折和老五的變化是法師念力所為?”
“今早之前,我也隻是推測。”祝神挽了挽袍袖,把手藏在袖子裡,手指頭貼著衣料慢慢畫圈,“世間法師念力不一,所持的杖法也五花八門,有的用念力行醫,有的操控人的情緒,也有的仗著念力進行詛咒或者占卜,或多或少隻是從外部影響人的身體和精力,可到底沒人能強到掌控可以誰的思想或性格的地步。傳聞三十年前,沾洲出現過兩個天賦淩世的法師,其念力強大到足以進入人的神識,操控、甚至改變人的靈魂。那樣的念力對人的作用已不僅僅隻是外部力量,而是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內化他們的想法,成為一個鮮活的傀儡。”
賀蘭破說:“你覺得是他們?”
祝神搖頭:“我無法確定。傳說那兩位法師雖性格古怪,但卻品行端正,極其樂善好施,隻行俠仗義,從不做德行虧損的事。再者,他們二十多年前早就銷聲匿跡歸隱山林,不太可能貿然現世,就為了改一改賀蘭氏兩個叛臣的性子吧?”
賀蘭破思索片刻:“昨夜你在門口,是像李折他們一樣感受到法師念力造出的幻覺了?”
祝神不置可否:“我不清楚他們是為何受到念力如此強烈的入侵,以至於性情大變得這樣徹底——或許是恐懼。他們的幻覺裡出現了讓他們極度恐懼的東西,所以精神崩潰,防衛薄弱,而那位法師的念力就趁此侵入他們的意識。”
“那你當時看到了什麼?”
“一雙眼睛而已。”祝神指指門檻,“就在門腳那兒看著我。”
“你不害怕?”賀蘭破說,“為什麼不讓魂蝶在門口保護你?”
“這不是有賀蘭小公子麼。”祝神笑道,“何況我提前猜到了些,心裡有準備。隻要不害怕,法師念力就侵擾不到我。”
“可是我看不到你看到的。”賀蘭破皺眉,“為什麼你提前安排魂蝶保護辛不歸他們,就像提前知道我看不見?”
“唔……”祝神說,“可能是因為,賀蘭小公子胸懷寬廣,心中無所畏懼,所以什麼也看不到……”
此時容琿和辛不歸送了人回到房裡。
“公子!”
“二爺。”
祝神衝他們頷首。
好險,差點就編不下去了。
他招招手:“小辛。”
“……”
“……”
辛不歸左右看看,指指自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