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祝雙衣……(1 / 2)

沾洲歎 詩無茶 4389 字 10個月前

祝雙衣剛回到床上,小魚便迷迷糊糊地摸索著抱住他胳膊黏上來。

“祝雙衣……”生病的人覺淺,他聞不到祝雙衣的氣息便睡得不安,半夢半醒間趴在祝雙衣身上嘟囔,“你到哪去了?”

祝雙衣摸著他頭發,又順著頭發摸了摸他的額頭和臉蛋,發覺小魚身上又在發燙。

他掛念著揣在懷裡的那枚藥丸,乾脆下床端了水,回到床頭,哄著小魚服下。

一夜過去,小魚第二天竟然能下床了,雖然人還是病怏怏的,但病情確實在好轉。

祝雙衣看在眼裡,知道這趟活計自己必須得接了。

他跑去鎮上打聽了一番顧同剛出海的時辰和地點,回到家裡,在出發前一晚給小魚和醉雕留了一天的飯菜。出海那日清晨,他背著那把古怪的劍,蹲在小魚身前,抓著小魚細瘦的胳膊一遍一遍囑咐:“飯菜抓緊吃,如果有怪味了就一定不要吃了;碗留著我回來洗,實在餓了去隔壁找奶奶;晚上插好門栓,誰叫都彆開門。記住了嗎?”

小魚不點頭也不搖頭:“你要去哪裡?”

“我接了個活兒,一兩天就回來。”

“一天還是兩天?”

“一天。”祝雙衣說,“明晚就回來。”

小魚又不吭聲。

祝雙衣不放心,要他把自己剛才的話全部重複一遍,他便一字不落全背出來,說著說著幾顆豆大的眼淚就滾下來。他站著不動,連祝雙衣握著他手腕的兩隻手也不去抓,一張臉上除了眼眶哭得發紅甚至沒有任何異樣,隻低頭看著祝雙衣說:“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能去。”

小魚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他彆開眼,犟著嘴道:“祝雙衣你煩死了。”

祝雙衣笑笑,他不知道稀鬆平常的一兩天的彆離對小孩子而言已經能算作天大的事,隻摸摸小魚的腦袋,說:“快說哥哥再見。”

小魚瞧他一眼,抱著醉雕回臥房去了。

“小氣鬼。”祝雙衣衝著他的背影努努嘴,獨自出發離開了村子。

顧同剛出海的圖城離這兒雖說不上遠得天南海北,但畢竟是顧氏的地盤,離賀蘭氏地界還是有些距離,少說也要一兩日的路程。

祝雙衣去馬鋪租了匹最快的寶馬,這幾乎用光了賀蘭破留給他的所有銀錢。

夥計給他找完零去牽馬的當兒,祝雙衣掂著手裡僅剩的幾個銅板,感慨道:“還是你的錢最管用啊,賀蘭公子。”

這時正逢夥計牽馬出來,夥計一聽見他這話,便問:“客官說的賀蘭公子,是賀蘭氏的賀蘭?”

祝雙衣對於那些世家名諱一向是很陌生的,隻知這世上有少數百年族史的真世家,還有許多濫竽充數的假世家,賀蘭氏他隱約聽說過,好像是個非常龐大厲害的古老世家:“不是賀蘭氏的賀蘭,是姓賀名蘭。”

店家臉上閃過一絲古怪,心道這世上還有膽大包天的人敢取這樣一個名字,麵上也隻按捺著賠笑道:“這樣啊。”

祝雙衣便好奇:“賀蘭氏怎麼了?”

“沒怎麼,”小二對這位貴客解釋,“隻是聽說最近賀蘭氏在尋找流落在外的小公子呢!”

祝雙衣平素並不愛打聽這些深府密聞,若是以往在酒桌上,他可能還願意應和那些權貴一下,眼下事出緊急,他不多言,接了馬便走了。

快馬奔趕一日,他終於在落日前抵達圖城。

顧同剛的遊輪大得如同海上鯨魚,上船的人看似魚龍混雜,實則要過重重檢查。

出海宴請這種事,無非就是一群達官顯貴聚在一起吃喝嫖賭,順便暗結幾個珠胎。因著這樁好事早在周邊幾個大城中預熱得沸沸揚揚,祝雙衣提前打聽到顧同剛的一點小愛好——這是個喜歡玩男人的,越是細皮嫩肉的越招他喜歡。隻是顧同剛出手雖闊綽,在房內卻不懂得憐香惜玉,癖好非常極端,不少男人在他那兒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常常被折騰得九死一生。若他給的錢再不大方,怕也沒人願意豁出命去伺候。

這回被招納上船的有個名叫花衣的公子,是個琴師,祝雙衣看上他抱的琴匣,便在上船前瞅準時機把人打暈拖到暗處換了衣裳。

他一邊把劍藏在琴匣裡一邊自言自語:“公子啊,我這是救了你一命。彆一臉苦大仇深的,我看你也不怎麼願意,就不讓顧老板辣手摧花啦。”

說完,背起琴匣,笑著勾起手指,往昏迷的花衣下巴上一摸,轉身出去登船。

他們這種身份,上了船都有領頭帶路的小廝,怕的是不同檔次的公子伺候錯了客人。祝雙衣被帶到船艙二層一個僻靜的房間,進了房才見裡頭燈火通明、雕梁畫棟,是一處視野極佳且富麗堂皇的屋子。

他心中暗想,這就是顧同剛的房間沒錯。

這屋子兩側都有走廊,靠門的更寬,用以上樓,靠窗的則更窄一分,連通整個二層,隻做觀光作用。外頭沸反盈天,喧嘩不絕,祝雙衣將琴匣放在床上,自顧去到窗邊的櫃子前,拿起上頭的點心水果一通亂塞。

他這位置看似偏僻,實則甲板甚至岸上的光景全都一覽無餘,一船除了光鮮亮麗的賓客外,更多是賣藝或服侍的下人,有人擺宴,有人吹笳,有人巡邏,看起來一團亂麻,其實一切都有條不紊。

祝雙衣摘了顆新鮮葡萄扔進嘴裡,正觀察計劃著自己待會兒的逃跑路線,忽聽門外不近不遠的地方傳來雜遝的腳步,約莫離他幾個房間的距離,片刻後便停下,接著是吱呀的開門聲,隨即便是小廝細著嗓門道:“何公子,這是您的房間。”

有人“嗯”了一聲。

祝雙衣吃葡萄的動作一頓——好像是賀蘭公子?

這念頭隻在他腦中劃過一瞬,很快樓梯處響起更嘈雜繁重的步子,祝雙衣不敢懈怠,立時便規規矩矩坐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