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二那天下午,晏歲感冒了,南川找班主任請假,帶著她出去看病,她執拗的跑去珠寶店裡在右耳上又紮了一個耳洞。
她盯著滿天的晚霞想:我會忘記你的!
我能忘記你的!
但是身體上的疼痛隻是暫時的,心裡的疼才是最讓人束手無策的。
後來全班都換了位置,她終於如願坐到許時易的前麵,也就是補課那段時間裡她坐的位置,可是此一時非彼一時,此少年也非彼少年了。
況且,她身後的同桌並不是他,隔的遠了。
這樣也好,這樣我就能快點忘記他了。
有一段時間裡,她覺得好像總是少了什麼,好像生活就是很空白的色彩。
後來,晏歲自己買了一副耳機,歌從早聽到晚,有時候聽著聽著就一個低著頭抹眼淚,要不就是木訥的盯著前麵發呆,回寢室後躺在床上,右邊耳蝸都是疼的。
她覺得好像隻要她一直聽著和他以前一起聽的那些歌,就能回到當初,回到才認識他的時候,回到剛開始補課的那段時間裡。
窗外是什麼景色與她無關,晏歲隻想把自己麻痹在回憶裡,幻想他還在,幻想一切都還沒有發生,她真的以為那就是來救贖她的光明了,她真的以為她這顆枯木能在這個初春的時候逢春,明明過去一切都真實的發生過。
她給他寫的文言文,他開玩笑說,他要拿去發說說,她傳給他的小紙條,他都放在桌子上的,他說要教她唱歌的,她在他的草稿本上看見過她的名字的,明明都發生過,現在又要她自己告訴自己那些都是假的,那她又算什麼?
那段歲月又算什麼,就算所有的都是假的都沒有關係,她隻要一個他就好。
她聽了很多遍的《感謝你曾經來過》,原來他那個時候就在道彆,隻是她太過於愚笨,還沉溺在夢裡,對於離彆的到來,絲毫沒有察覺到。
晏歲又想起要開學的那段時間裡,耳機裡播放的都是鄧紫棋的《再見》,還有周傑倫的《花海》,就連她喜歡《晴天》,後來也才明白這首歌裡其實處處都是遺憾,與他之間最後甚至連一句拜拜都沒有。
某個陽關明媚的下午,晏歲點到他的企鵝號裡麵去看,翻著以前和他的聊天記錄,似乎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以後,會有另外一個女生占據他的生活,占據他的一切,許時易的飯卡上多了很多東西,不再是一張簡簡單單的卡,套了卡套的。
他的桌子上放著一隻很小的小狗,整體色調偏橘,這些都是陳吟在他生活裡留下的痕跡。
陳吟跟他不在一個班,但又無時無刻都在他身邊。許時易的喜歡,對晏歲來說,任何時候都是絕殺。
像是下了巨大的決心,晏歲顫抖著手刪掉他,隻能真正消失的那刻,她的心也跟著顫抖起來,以後就互不打擾了,不對,應該說,我以後就不打擾你了。
他這個好友當初是晏歲盼了很久才擁有的,反反複複加了很多次,但是想,每一次都是她強求來的。
那時候的她會想到,有一天,她會親手刪掉他嗎?
可是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看著你喜歡上彆的女生,我從來都不想隻跟你當同學,當朋友。
一時興起也好,日久生情也好,都不是當初那個少年了。
晏歲想了很多,他會不會發現我把他刪掉了呢?發現了又怎樣,沒有發現又怎樣,我對於他來說本來就是可有可無的一個人,什麼分量都占不到。可是如果你看到,你會明白嗎?會明白我的心意嗎?
時間過的快一點吧,再快一點,這樣高考以後,就不用再見到他了。
二月二十五號這天下午,晏歲刪掉了所有能聯係許時易的方式。
心頭升起莫大的洶湧感,像是在誇獎自己的勇敢,一邊又是無限的落寞。
窗外是淺淺的晚霞,隻有最後一抹紅掛在天際,即將消失在地平線上,藍牙耳機裡麵放著歌。
“不知不覺,你已經離開了。”
她想哭。
三月初,校園裡的杏花開了,淺粉淺紫的顏色,秀氣的立在枝頭,遠遠看去是一樹的白,帶些夢幻的色彩。
高三教學樓下的花壇裡的結香花一簇接著一簇開,開了好久,是清淡的香氣。
聽說在結香花上麵打結,夢想會成真的。如果是情侶在結香樹上打同方向的結,是希望彼此不會分離,白頭到老。
晏歲從來沒有想過,他那樣死板的山,竟然也會因為一個人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