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啞聲,看了看晏歲,大大的眼睛裡裝著滿滿的不解,明明他都沒有說什麼太過分的話,這小孩兒看著怎麼就要哭了。晏歲無奈的搖搖頭,認命似的歎口氣。
她捏了捏陳一許的小臉蛋“走吧,進去,我去給你做曲奇餅乾。”
陳一許聽到這裡眼睛都是亮的了,方才那顆要掉下來的眼淚,此刻早已化成了得意“小歲姐姐萬歲。”
林放跟在後麵,這小孩兒是會變臉啊!了不得。
一下午,陳一許就跟林放待在一起,也不鬨,有客人進來買東西,走的時候,陳一許就笑的甜甜的“漂亮阿姨慢走,要是覺得這裡的甜點好吃,歡迎下次光臨哦!”
一個模樣端正,笑起來人畜無害的小正太,誰會拒絕呢。
林放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崽子,若有所思,陳一許迎上頭頂熾熱的目光,對方笑的有些不懷好意。
“你想乾嘛?”陳一許抱著手,聲音稚嫩。
“我尋思著,就把你扣在店裡麵當吉祥物好了,反正挺招人喜歡的。”說完了,林放還露出了反派的笑。
陳一許覺得麵前這個叔叔挺傻的,跟他小舅有得一拚,和他小舅一樣,處處和他作對。
白長了那麼大,原來和小孩子沒什麼兩樣。
小正太往林放那邊走了幾步,故作神秘的和他說:“林放叔叔,你小心我去找小歲姐姐告你的狀。”
“你去啊,我還怕你個小兔崽子不成了。”他說的無懼無畏,像是在聽笑話一樣。
“那你不怕小歲姐姐嗎?”陳一許歪著腦袋問他,清澈的眼睛裡都是疑惑。
林放朝裡麵看了一眼,確認晏歲應該聽不到之後,壓低了聲音,輕快的講:“誰怕她啊,那就是隻兔子,不怕。”
話落的那一秒,晏歲端著烤盤從裡麵出來,手不小心碰到烤盤,剛出爐的,燙的要命,晏歲本能的把手抽回來,疼痛卻並沒有像記憶中那般來襲,手指上也沒有燙傷的痕跡。
林放看到晏歲從裡麵出來的那一刻,眼神戰術性躲避,手胡亂的在桌子上找了一個帕子,然後擦了擦手下的桌子。
晏歲瞄了麵前的男生一眼,有些無奈的癟了下嘴,還挺慫的,現在的小孩兒都不怕老板的嗎?她把手上的烤盤放到前台上。
烤盤端出來的那一刻,空氣裡彌漫著的都是黃油的香,甜的發膩,但是又很好聞。
陳一許沒想著要客氣,很快就開吃了,一邊往自己的嘴裡塞餅乾,一邊看著林放,像是在詢問他:你不吃嗎?
林放彆過頭,當做沒有看見,晏歲側著頭看他,眼裡有些期待,最後沒忍住開口問他:“你不嘗嘗嗎?”
期待,殷切,在高三那年,她想要許時易嘗嘗她買的橘子,也是如此這般。
她很少在店裡麵自己烤東西,很多時候都是在家裡烤,烤完了就儲存好,可以第二天早上當早餐。
林放慢吞吞的從裡麵拿出一塊,他很少看見她做這些甜點,起初以為是她不會,後來才知道她是嫌麻煩,很久很久都碰不上晏歲自己烤什麼東西。
曲奇入口很酥,然後是麵和著黃油的香。陳一許看晏歲沒有吃。
“小歲姐姐,你不吃嗎?”
晏歲摸了摸他的頭“你們吃吧,我現在不餓。”
她手撐在前台上,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漫無目的,像在思考什麼事情一樣。
頭發彆在耳後,林放看到她右邊耳朵上的耳洞,五個,耳飾在光的折射下一閃一閃的,直晃人眼。
晏歲,五個耳洞很疼吧。
他目光悄然的落到她手上虎口處的那個月牙般的指甲印,很深,很紅,跟她白皙的手背顯得格格不入,有顯得格外的紮眼。
林放想,她或許是個有故事的人。
她會時不時的發呆,又或許是在聊天中,他無意間觸碰到了她的閥門,隻是他從來都不知道,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人已經在神遊了。
夕陽如虹,晚霞將天邊點綴的絢爛,昏黃又明亮的光透過來,店裡的女孩兒微微歪著腦袋在發呆,目光十分呆滯,一旁的男孩兒在她身後,默默的看著她的側臉。
盛夏的風卷起路邊的落葉,一連吹了好遠好遠。飛鳥從高空中越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一如那個很冷的冬天,什麼都沒有留下。
可是開春的時候萬物複蘇,滿園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