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歲在路邊攤上買了梅花糕,她在公園的長椅上等了好久,都沒有看到林放和陳一許給林放打電話他也沒接,想起身去找他們,又害怕剛好錯過。
晚風吹來涼涼的,帶著些許餘溫。她遠遠的就看見了一個飄在半空中的氫氣球,是一隻小羊的形狀,在人群裡很紮眼,順著繩子看下去,是陳一許手上的。
他身邊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林放穿著白色的短袖,黑色長褲,肩寬腿長,把這身極簡的衣服穿的彆有一番味道。鎖骨處突出,把身前的衣服小幅度撐起,陽光又乾淨。
額前的碎發鬆鬆垮垮的耷拉在眉骨上方一點,一雙杏眼,澄澈透亮,笑起來裡麵就像是裝了星星,大手牽著陳一許的小手。他的目光在人群裡掃視,晏歲對上他的眼,有些慌亂,又移到陳一許身上去。
那瞬間,似曾相識的感覺,她高中時,裝作不經意的模樣四處看結果剛好對上許時易的眼,然後狼狽又慌亂的收回。
就那麼一眼,林放便看到她了,牽著陳一許往晏歲那邊去。
“你們怎麼這麼久才過來啊。”晏歲起身,走到林放麵前不遠的地方停住然後把手裡麵的梅花糕遞了過去。
林放很自然的接過,側頭盯了陳一許一眼之後開口:“這小孩兒要氣球,然後帶他去買,買了之後又要上廁所,上完廁所說要吃冰淇淋。”
說完他朝著晏歲無奈的聳聳肩,好像是在說,不關我的事。
陳一許仰著腦袋看他,大大的眼睛裡麵裝滿了疑惑,他怎麼又背鍋了?明明是他帶著自己去買氣球,說這個好看,小歲姐姐應該會喜歡,然後讓他一會兒給晏歲。
買了氣球就套他的話,然後為了讓他多說一點又帶他去買冰淇淋,結果,陳一許幾乎把晏歲的日記都說了出來。他從小記憶力就好,在學校裡麵,背書對他來說簡單,學習上也沒多大困難,後來,發現還能這樣用。
他跟林放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服軟。陳一許剛要開口,林放看出了他的小心思,突兀的哼了一嗓子,然後眼神警告:把我出賣了,你也得完蛋,到時候你的小歲姐姐就不會喜歡你了。
“嗯,是這樣的,我還讓哥哥帶我去了遊樂場玩。”陳一許要告狀的話到了嘴邊一轉。
晏歲有些驚訝,遊樂場離這邊比較遠“遊樂場,那你們回來的這麼快嗎?”
林放後槽牙都要咬碎了,這小子就知道給他挖坑,咬牙切齒的看了陳一許一眼和晏歲解釋:“不是遊樂場,就是公園裡麵的那個旋轉木馬,他玩了一圈。”
“哦,這樣啊。”晏歲點點頭。
“嗯!”林放和陳一許同時點頭出聲。
她有些狐疑的問:“你們倆什麼時候關係又這麼好了下午不是還勢不兩立嗎?”
陳一許把手上的氣球遞給晏歲“姐姐,這個給你。”
“姐姐不要,你自己留著玩吧。”
“這個是我專門給姐姐買的姐姐不要的話……”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完,隻是睜著眼睛看晏歲,無聲勝有聲。
“好,謝謝一許。”晏歲任由他把氣球拴在自己的手腕,打了一個結,氣球飄在空中,晏歲抬頭看了看,上一次玩這樣的氣球還是小時候。
後來回家的路上不小心飄走了,她抓不住,隻能看著氣球越飄越高,直到成為空中的一個小黑點,然後慢慢消失。
當時後悔了很久,以為自己那時隻要再小心一點,氣球就不會飛走了。漸漸長大才知道,自己抓不住的東西太多了,多小心都沒有用。
周圍的人大多數都是飯後來散步的,有年邁的老人,年輕的情侶,正在跳廣場舞的大媽們,坐在健身器材邊嘮嗑的大爺,提著買菜藍回家的,牽著小孩兒散步的,跑步鍛煉的。
林放把手裡麵的梅花糕塞到陳一許懷裡“呐,你不是在路上嚷著要吃嗎?”乍一看,一副好哥哥的樣子。
陳一許抱著懷裡還是熱乎的糕點一臉懵逼,他什麼時候說要吃了?
這人怎麼跟他小舅舅一樣啊,這麼愛栽贓嫁禍。在晏歲和林放的注視之下,陳一許有些猶豫的把梅花糕往嘴裡塞,眨巴著眼睛,看起來無辜極了。
林放和晏歲坐在公園的長椅上,麵前是個人工湖,湖邊一都亮著小燈,橘黃色的,看過去就像一串星星手鏈。
映的湖麵波光粼粼,湖麵正中央是天上月亮的投影,晏歲想起來了,今天恰逢每月的十五號,晚上月亮是滿月。湖水間就倒影這那一輪皎潔如玉盤般圓潤的月,偶爾有風吹過,月亮就隨著風動,湖水也跟著動。
“今晚的月亮好圓啊。”她身邊林放出聲。說完了側頭看身邊的人,晏歲點點頭,簡單的回了一句“嗯。”沒有什麼彆的情緒,就簡簡單單這麼一句。
忽然想起高三某個失眠的夜晚,躲在被窩裡,拿著手機向學校的表白牆投稿,寫的是這樣的一句話:我這一生,除了故鄉,隻為你一個人寫過月亮。
當時她還在看張嘉佳的書,後來才懂“月亮永遠都在,懸掛於長河之中。我從前一天來,要找的人是你。你往後一天去,不是我要找的人了。”這句話的意思。
我的心上人已經是彆人懷中的月,不是我想要的了。
晏歲看著湖麵在發呆,右邊耳朵上突然多了一個東西,她側頭去看,林放在給她戴藍牙耳機,她伸手想接過然後拒絕的,可是對方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他低低的出聲,有些像在哄小朋友“彆動,要戴好了。”
她伸在半空中的手,抓了把空,手指慢慢收緊又放下,他給她戴好了之後,晏歲餘光看見他左邊耳朵上也有一隻耳機,黑色的。
從前也有一個人這樣給她聽歌,但是那是很久之前了,久到,他什麼都不記得了,連她這個人也忘記了。
於是後來,沒人能在她那裡掀起什麼波瀾,因為不在意,所以做什麼都可以,看似是縱容,其實隻是不愛罷了。
耳機裡慢慢響起音樂,輕快又歡樂,是她很少聽的類型,晏歲撩了一下頭發,林放坐在她身邊,兩人靠的不近不遠,晏歲這個角度,能看到他微微揚起的嘴角,比初春的風還要溫柔。
他手隨意的放在膝蓋上的,左上係著一根紅繩,襯的皮膚很白,尤為亮眼。
下午她聽到了許時月說的,想必也知道,許時易已經有女朋友了,就連陳一許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