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林放並沒有在校門口看見晏歲,他背著包去了店裡,發現還沒有關門,晏歲坐在前台發呆,透過斑斕的光線看過去,她一個人坐著,背影孤寂。
直到林放走到她麵前時才回過神。
晏歲猛的站起來,像是被人戳破的心緒後的心虛,語言組織的慌亂,才想起,今天沒有去學校找他,她食言了。
“那個,對不起,今天店裡比較忙,晚上我就沒有去學校。”連句簡單的話,都是磕磕絆絆說完的。
林放點點頭“沒事的,隻是想多見到你一會兒。”
前台的桌子上有兩份外賣,他猜測晏歲應該是在等外賣員來配送外賣,所以這麼晚了,還沒有關門。
他好奇看了一眼,發現兩份外賣的單子貼錯了。才又伸手撕下來,重新貼好。
語氣漫不經心的:“有心事啊,你以前不會犯這些低級錯誤的。”
晏歲扭頭看著他的動作,哦,原來單子貼反了她很久都沒有犯過這麼低級的錯誤了,但,無非就是兩份蛋糕的錢,顧客找上來了,也不過是不過千的事情沒什麼大事。
她想起下午在班群裡麵看到的消息。然後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搖了搖頭,對上林放眼睛的那刻,像是想起了什麼,彎腰從櫃子裡麵把藍莓慕斯蛋糕拿了出來。
聲音輕輕的,像是裝著沉重的心事,快要喘不過氣來:“這個是我下午專門給你做的,但是沒來得及給你。”越說到最後,心裡的愧疚越深,她晚上該去學校找林放的。
林放有些驚喜,一邊解開上麵的帶子,修長的手指輕輕一勾,蝴蝶結就開了:“還有給我專門做的?”
“對啊,是你最喜歡的慕斯蛋糕。”晏歲笑笑。
他小心的把盒子打開將裡麵的蛋糕取出來,從一旁的盤子裡拿了一次性的勺子,挖了一小塊兒,遞到晏歲嘴邊,她沒有什麼胃口的,可是林放眼裡的期待,太過於強烈,還是吃了。
他向來不喜歡吃這些很甜的食物,可是慕斯入口隻有淡淡的甜味,然後就是藍莓的果醬香和本身酸酸的味道。
林放再次將蛋糕遞到她嘴邊時,晏歲搖搖頭,釋然的笑笑,然後開口:“我以前很喜歡吃這些東西的,但是現在不喜歡了。”
林放的手頓在半空中,眼底有些落寞,門外是不息的車流,和著人群,喧喧鬨鬨,但此刻,他們之間隻剩了無聲。
從她那雙藏不住事情的眼睛裡,隱約知道了什麼。晏歲今天不開心,心不在焉,一直都在想事情,生活上的事情,對她來說,沒有太過於麻煩的,朋友間的情感出現裂痕也不太可能,唯一能讓她行死走肉的,是有關那個叫許時易的人。
林放從未見過他,可是在與她回十一中時,她班主任將他錯認成許時易,那一刻起,他似乎知道了什麼,已及晏歲後來對他說的那一句對不起,都不是空穴來風,一切都早已有跡可循。
她喜歡看他的眼睛,喜歡盯著他的眼睛看,細細描繪他眼眶的輪廓,誇他的眼睛好看。看他時深情的像是在看什麼故人一樣,迫切的想要從裡麵找出什麼不一樣,比如他對她熾熱的歡喜。
喜歡看他的手,喜歡他牽著她的手一起走過長長的路,喜歡他穿白衣服,長袖或者是短袖,喜歡和他一起去打羽毛球,喜歡看他肆意的模樣,一起爬樓梯,然後再毫無預兆的回頭,而身後什麼都沒有,喜歡看著遠方,喜歡陪他去琴房看他練琴,其實她不懂音律,隻是呆呆的看著他就好了,喜歡和他在下雨天同撐一把傘。
晏歲每每看向他時,眼底都有淚水,笑意總是不達眼底,卻又笑的燦爛無比,好似麵前的人是她此生的珍寶一般,總是害怕捧在手心裡會碎了,所以不動聲色的將他放進心裡。
隻可惜,被她放進心裡的那個人叫許時易罷了。他隻是那個叫許時易的替代品。
他低著頭大口吃著她做給他的蛋糕,苦澀一直蔓延到心底,原來,他陪在她身邊這麼久,依舊比不過那個從未出現的人,抵不過十幾歲時那份純真又熾熱的情感。
晏歲在透過他的眼睛,看著另外一個人,那個她暗戀無果的青春的遺憾終是成了執念。
他嘴邊都是奶油,卻依舊還在往嘴裡喂蛋糕,晏歲終於察覺到他不對勁,伸手拉住他的手,直直的盯著他的眼睛,他眼眶微紅,不似平時那般溫柔,多了一絲不甘。
她指腹輕輕抹去他嘴角的奶油,捧著他的臉,半晌後開口:“林放,你會不會在某一天突然離開我?”
沒有得到回答,她開口又問了一句:“你會離開我嗎?”
林放的眼眸像是一口枯井,深不見底,聲音沙啞的問她:“晏歲,你喜歡我嗎?”
好像從一開始的時候一直說喜歡的人是他,晏歲沒有多想,如今他這麼一問,她開始慌亂了,這段時間,她喜歡和林放待在一起的所有時光,可是從來沒有想過她喜不喜歡林放。
時間太久了,什麼是喜歡她都快要忘記了。
林放的手扣住她捧著他的臉的手,額頭貼在她的鬢角處“不喜歡也沒關係,我說了,可以一直等你的,我就是……”
“我就是恨我自己出現的太晚了,如果早點遇見你,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將晏歲抱緊懷裡,死死的扣住,不肯鬆手。
她任由林放抱在懷裡,微仰著頭,看著明晃晃的燈光,淚水模糊了視線,更像是一顆會發亮的星星,林放抱她抱的那樣緊,晏歲的感官在那一刻全都放鬆了下來,原來她也能被彆人這樣熾熱的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