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下之人似有所感,示意小廝將雨傘往邊上側了側,這才露出一張臉來。
白秉見那人有所動作,左手下意識搭在了腰間的劍鞘上。待要審視來人,才發現此人生得乾淨通透,眉眼唇鼻像是比著畫兒上長得似的。
尤其是一雙眼睛亮如珠貝,好看得白秉都不知道怎麼形容。
就是感覺,不大好惹。
此人,正是司馬晟口中那個醉臥溫柔鄉的浪蕩人物,梁家三郎,梁遷。
梁遷抬起細長的睫毛和司馬晟對視一眼,麵色極為平靜,睫毛排列的弧度都沒亂上一下。
隔著濃厚的雨幕,司馬晟居然清晰捕捉到了梁遷眼中的神色。
閒適,平淡,不帶一絲笑意。
司馬晟收回視線,隨意掃了眼馬車後頭,一對半人高的玉雁後頭是幾十個小廝。
小廝們抬著一個個厚重的紅木箱子,箱子上還都掛著寸寬的紅綢。
這是來……下聘的?
“想來梁公子對這門親事相當滿意,這才親自來錢府下聘。不過……”司馬晟不動聲色收回視線,再次看向麵前的人,“梁公子這一趟怕是要白跑了。”
白秉眼皮子一跳,這就是大人的情敵梁遷?!
將那人上上下下又仔細打量一遍,白秉相當公正地給了個評價。
若不是大人手中抓了梁三郎的把柄,這門親事對方完勝。
當然,自家大人生得也不賴。英武健壯,星眸鷹目,是個英俊模樣。
就是……
白秉又看了眼梁遷,心中忍不住慨歎,這人生得實在太過好看。
比不了,比不了。
梁遷眼皮微微抬起,從眼角的方向輕輕掃了他一眼:“奧?世子此話怎講?”
雖然他在問人,可語氣裡全然沒有半分即將得知答案的緊張與不安,相反一副輕鬆悠然的姿態。
像個過客。
司馬晟沒回答,他上前一步,離得梁遷近了些。透過細密的雨絲,能看到對方細長濃密的睫毛,還有那雙平靜到冷淡的眼。
“這門親事……黃了。”司馬晟盯著梁遷的眼睛,眼底幽深難測,“你成不了親了。”
“是麼?”梁遷對他的氣勢威壓視而不見,他從容地側過頭,對上司馬晟那暗如古潭的眸子,勾唇一笑,“此事該不會是拜世子所賜吧?”
情敵見麵分外眼紅,此話果真不假。白秉看了眼劍拔弩張的兩人,手心不冒出層汗。
“是……也不是……”司馬晟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不再去看身邊的人,抬腿上馬利落走人。
白秉顧不上披鬥篷,趕緊上馬跟上。
司馬晟路上駕馬狂奔,白秉險些跟不上。
待到走出一段距離,司馬晟特意放慢了速度等著白秉追上來。
白秉氣喘籲籲趕到近前:“大人騎這麼快做什麼?”
“問你件事兒。”司馬晟轉頭看向白秉,臉色沉重,讓人覺得接下來他要問的事極其重要,“你實話實說。”
看他這架勢白秉不由端正了神色:“大人請說。”
“剛才我走的時候他有沒有看我?”司馬晟一本正經問他。
“誰?奧,大人說的是梁三郎啊,沒有。”白秉相當認真回話。
“沒有?”司馬晟俊臉一黑,“怎麼可能?你是不是眼神不好?”
白秉不服氣揉了揉自己炯炯有神的兩隻大眼:“大人,屬下眼神好得很,人家梁家三郎就是沒看你啊!你要搶人家未來夫人,人家生氣還來不及怎麼還會看你?”
司馬晟言之鑿鑿:“他肯定看了,是你眼瞎沒瞧見。”
白秉耷拉著眼皮:“……”
好好好,你是世子你說的對。
世子說我眼瞎,我就是眼瞎。
“大人……”白秉想起剛才兩人對話的情形,總感覺兩人像是舊識,“大人和梁三郎是不是……以前認識?”
“多嘴。”司馬晟一夾馬腹人又猛地跑遠了去。
白秉委屈摸了摸鼻尖兒,梁三郎不看你都是我的錯,大人真是不講理啊!
街上再也聽不到噠噠的馬蹄聲,梁遷側過頭,望著雨勢磅礴的街道淡淡望了眼。
那一眼晃一看沒什麼情緒,可若是看得足夠仔細,能看到透亮的眼底閃過一絲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