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怎麼有人在家裡也蒙麵啊?……(1 / 2)

最後一撮羽毛也點綴上底托,握著工具的手驟然脫力,鑷子落在桌上發出聲脆響。

孔瑄扶著桌角勉力站直,手掌捂著嘴巴劇烈地咳嗽起來,直把臉頰咳得通紅,胸口更是劇烈起伏。

白兔擔憂地扒著籠子,看著自己年輕而蒼白的主人顫抖著緩緩滑坐在地。

視野的模糊好一會才緩解,雙眸艱難聚焦之後,孔瑄喘息著將腦袋靠上桌腳,抬手摸了摸自己乾裂的唇瓣。

為魏泓製作療愈飾品的過程遠比他想得艱難,他的靈力已經枯竭到無法再拖延的地步,必須儘快找到解決的辦法。

然而孔瑄其實很清楚,解決的辦法隻有一個——

回到自己的世界。

他已經決定今晚就去楚家找楚大公子,順利的話,就能觸碰到那塊鴛鴦寶石,然後離開這裡。

但這同時意味著,他沒有辦法與這裡的一切認真告彆。

撐著矮凳站起來,孔瑄從旁抽出一張白紙,提筆蘸了墨水寫畫起來,待最後一筆落下,他又仔細將紙片疊好,壓在存放翠羽的匣子下麵。

雖然草率,但也隻能如此了。

一想到真的要離開,他的心臟就因浸潤在不舍中而悶悶作痛。

“孔哥?孔哥!”

工作間的門被劇烈拍打,張小山的聲音透過振動的門板傳來。

孔瑄喘了口氣,剛將門打開,張小山就險些撞到他身上,著急忙慌地問道:“孔哥,你沒事吧?!”

原來剛才張小山聽工作間內沒了動靜,怕他在裡麵暈倒,這才急急忙忙地前來敲門。

因為元旦燈會的突發狀況,如今的孔瑄儼然成了全棲雲樓的重點關懷對象,走到哪都被擔憂而關切的目光注視。

“我沒事,”孔瑄感激地搖了搖頭,猛地想起什麼,“對了,再過幾天,有個叫魏泓的老先生要來取療愈飾品...”

他側過身指了指桌上:“我把它放在老地方,到時候你讓負責值班的工人拿給人家。”

張小山滿口答應,突然狐疑地眯起眼:“孔哥,你為什麼和我說這個?”

孔瑄一怔,張小山又說:“不是向來由你親自交給客人的嗎?你要去...去什麼地方嗎?”

一向神經大條的人難得細膩起來,打了孔瑄一個措手不及。

其實張小山還有幾句話,因為太不吉利沒敢說——

這話說的,怎麼好像托孤一樣?

孔瑄隻得搪塞道:“我怕正好錯過...你記住就是了,大概率我會在的。”

他說得很沒有底氣,張小山是想問又不敢問,嗯嗯啊啊地應了下來,神情恍惚地回去乾活了。

工作間的門再度關上,孔瑄拖著腳步走到床邊,直直躺了下去。

這一覺睡到天也黑個透,他睜開眼時,四周皆是舉目不見的漆黑,棲雲樓內一片寂靜,隻有白兔啃乾草的窸窣聲響。

在等待雙眼適應黑暗的過程中,他挪動視線,一寸一寸地記憶著房中的布置,而後,孔瑄披上外袍,腳步堅定地走了出去。

他沒有給自己留下回頭的時間,生怕一停下腳步,心底留下來的欲|望就會再度水漲船高。

就這麼悶頭走到楚家大院外,楚家還是如記憶中那般院落宏偉壯觀,他循著記憶,繞到一扇偏門處。

今日沒有慶生宴這樣大宴賓客的席麵,他這個外人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從楚家正門進去的。

而這扇偏門前,有一棵歪脖子樹,歪斜的枝乾恰好與圍牆同高。

隻不過這樹將枯未枯,承載不住常人的重量,所以楚家才沒有把這個“隱患”拔除,反而便宜了孔瑄。

得益於孔雀的生理構造,他天生就比人類輕盈許多,上樹更是不在話下。

孔瑄稍稍退後幾步,猛地一腳踩上歪脖子樹的樹乾,輕鬆地借力躍上圍牆,樹枝抖了抖,竟連積雪也未曾抖落。

他特意裹了一身黑袍子,此刻便有如隱於黑暗一般,不仔細看很難察覺。

雖然方向感不好,但他還記得楚大公子的院子是全楚家最破落的,因而帶著目的性去尋找,很快就鎖定了目標所在。

他憑借著極佳的平衡能力,在屋簷上疾走幾步,趁巡邏的小廝抬起頭的功夫,一下滑進楚大公子的院中。

這院子還是熟悉的蕭瑟,又平添無人打掃的積雪,銀裝素裹,觸目隻覺寒冷。

孔瑄一腳踩在雪上,留下個腳印,他原地四處看看,確認院內院外都無人把守,心中不免更加奇怪。

先前楚大公子不在院中,好歹還有兩個偷懶打盹的小廝看守,今日怎麼連個人影都沒看著?

甩了甩鞋麵沾上的雪,他躡手躡腳地走到房屋前,透過糊了層紙窗戶向房內看去——

他看見一盞亮起的煤油燈,照出一道伏案的人影,那人長發在腦後束起,仍有幾縷隨著他低頭的動作垂落下來;

窗戶紙粗糙,看不清麵容。

來得巧了,楚大公子竟在。

但...他該怎麼開口?

他與楚大公子雖有一麵之緣,但那一麵到底倉促,此番他又是偷偷溜進人家家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