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洗,遠離了崇安縣的繁鬨,整片夜空萬籟俱靜,天際星光耀人,顧笑看著始終領先她一步的男子,她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然而兩人始終保持著一米距離,她快他也快。
忽得,她“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你在害怕什麼?”
這一次,趁他腳步微頓直接小跑上前,伸出雙臂攔在他的身前。
被攔住去路,林江風停了下來,看著她擺明了要戲弄於他的神色,他眉眼微抬凝視著她透出危險的信號,“夜深人靜,你我二人孤男寡女,你確定要在此與我調情?”
他這話說的直白,顧笑咬了咬牙,正要駁斥於他,就聽他繼續道,“姑娘是不怕夜間歸家親長責罵,我卻不忍家中擔憂,恕不奉陪。”
話落,他竟然直接從一側走開,速度比之方才快了何止一倍。
蟲鳥在夜色裡尤為活躍,隨著男子的離開,這片天地似乎也變得危險,漆黑的夜色裡安全感降到最低,伴隨著夜間的涼意,顧笑打了個寒顫,連忙追了上去。
對於小女兒失蹤一事,顧家整個如臨大敵,若不是百姓都懼怕官府輕易不敢驚動,隻怕立時就要報官。
“都是做什麼吃的,一個小姑娘都看不住,還未出閣,你就敢讓她與陌生男子離開,這是什麼規矩?”
顧父四十多近五十的年紀,因著整日去磚窯裡做工,曬得一身小麥膚色,好在精神頭不錯,平日裡與人為善輕易不發脾氣。
可是今日不過與自家老婆子分開去了一趟縣城,竟把他的小女兒給弄丟了,這下,他再也忍不住了,從下午罵到晚上,一刻也不得停。
大嫂周氏被罵得不敢出房門,嗚咽哭泣聲不時的傳出來也不敢聲音太大惹得公爹更為氣惱。
大哥顧長林安撫著自家媳婦,事情他們都知道了,在縣城裡找了一天小妹也沒找到,他心裡也著急,可是怎麼也不能怪到媳婦一人身上。
顧母就沒那麼多顧慮了,被罵得狠了起來回嘴道:
“你有那時間在這兒罵人不如再去找找,我帶他們去縣城為了什麼,還不是你閨女都十七了,想著為她找個好人家,何況那薛家小子也說了,是笑笑自己跑出去的,又如何怪得了人家?”
“你個老婆子還敢頂嘴,若不是你貪圖那二兩銀子的定錢,笑笑至於跟一個陌生男子出去?一睜眼周圍沒一個認識的,可不是要嚇壞了她一個小姑娘,做錯了事情還不承認,看我不打死你個老婆子。”
“好,你打,我看你敢動我一個手指頭,我嫁進你家幾十年,為你生兒育女,到頭來……”
整個家裡估計也隻有顧箴言眨著大眼睛不怕爺爺了。
顧笑一進門就看到這麼一幕,心裡頓時一驚,知道自己闖了禍。連忙大聲開口,“爹,娘,我回來了!”
二哥顧生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躥起,大踏步從屋內走出,看到她好生生的站在院中鬆了口氣,然後就對著已經進院的顧笑就是一頓說教。
“你乾嘛去了,看把爹娘給急的,怎麼這衣裳還換了,你說你都多大了,之前腦子不好,現在好了也不知道讓大家省點心。”
整個家裡估計也就隻有他敢這般說話了,爹娘偏寵,大哥大嫂不敢多言,唯有與她一母同胞的二哥敢開口。
但若是放在平日,便是開了口也得被爹娘訓斥,今日卻有不同,顧父顧母都在氣頭上,哪怕看到她回來了大鬆了一口氣,也是覺得二兒這話說的對,顧父板著一張臉,皺著眉頭嚴肅問道:
“做什麼去了,怎麼這麼晚回,衣服又是怎麼回事?”
經過顧生的提醒,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身上嶄新的嫩黃色衣服,而她自己的衣服,卻在手裡濕噠噠的拿著。
“娘,我好餓啊......”
顧笑從早上吃完飯到現在,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了,看著唯一對她臉上滿是心疼的娘軟言道。
“誒,娘給你拿吃的,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顧母一向是最疼她的,看到她完好無損的回來,雖然也急著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不忍心讓她餓肚子,恰好今日薛母點的一桌子飯菜幾乎沒怎麼動,都讓她打包回來了,便道:
“今日在長青酒樓打包了許多好吃的,娘這就給你拿。”
“娘,你還是給我下碗麵吧,我是不敢再碰那薛家的東西了。”顧笑一聽,嚇了一跳,連連擺手。
“娘,那薛家的不是個好東西,他在我喝的水裡下藥!”想到這顧笑就義憤填膺。
“怎麼回事?”顧父顧母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不解,顧母疑惑道,“今日那薛家小子說你自己醒了之後就跑了,他們也沒介意,反而給了二兩銀子的聘禮,還給打包了一桌子的飯菜......”
“你們已經收了他們家的聘禮了?不是說隻是相看嗎?”
顧笑大為吃驚,這親竟然還是定上了!
“是啊,說是相看,那薛家對我們笑笑特彆滿意,這不就把定錢先給了,說是三日後再上門走過場把親事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