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笑簡直不敢相信,家裡不是一向最寵她了,怎麼明知是火坑還讓她往裡跳。
“怎麼會,薛家都與我說清楚了,那薛小子是讀書人,斷然不會做這樣的事的,許是那酒樓的茶水有問題。
薛家已經說了,會去找酒樓問清楚的,而且他們說了,你的聘禮願出十兩銀子呢,可見他們的態度還是可以的,你安心待嫁就是,過兩日他們就來正式提親了。”
這邊離京城近,聘禮也比彆處高得多,但十兩銀子還是有些誇張了,通常娶親,三到六兩銀子都是正常的,這十兩可見誠意。
“……”顧笑不知道顧母被薛家灌了什麼迷魂藥,看著忙碌的灶房,一時間也沒了對肉的饞意。
“娘,顧笑嫁得好了以後我們家是不是能天天吃肉了?”顧生嗦了嗦手指,饞得他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想什麼好事呢,你妹子嫁得好那也隻能她自己吃,總是貼補娘家算怎麼回事?”顧母沒好氣道,說著又想到了好事臉上笑道:
“不過若是薛小子考上秀才舉人了,那我們也能跟著沾光了。”
昨日還滿是憤慨,今日就被薛家的花言巧語蒙騙,顧笑感覺到棘手,這薛家若隻是借運還罷了,關鍵那薛丁可不是什麼好人,剛開始還裝一裝,後來有了功名卻是連裝都不願裝了。
把她囚於內室,任由下人欺辱,連她自儘的權利都被剝奪,而他卻一房接著一房的納妾,讓她生不如死。
若是不知道便罷,既然知道了對方是什麼人,這個火坑她絕不會跳。
昨日顧父那般憤慨,等晚上顧父回來說不定會有轉機,但是她也不能寄隻希望於顧父身上,她要親自讓薛家打消這個念頭。
既然是兩日後來下聘,拿她就要讓他們來不了!
想著那薛丁這麼目的明確,顧笑心裡隱約有些猜測,不過還要驗證一下。
村尾,蟲鳥驚飛。
山腳下一處安靜的院子中正在發生一場激烈的爭吵。
“絕對不可能,你做什麼活計,嗯?哪裡要你去做什麼活計?你上麵有爹,還有你大哥二哥,我們都能賺錢供你,怎麼,誰在你麵前說風涼話了?竟讓你歇了讀書的心思,我倒要看看是誰!”
男人渾厚的聲音穿透院牆到山底下消失,院中林父一雙眼睛淩厲的掃過盧氏與羅氏,這個家,隻有她們兩個外人,還都懷了孩子,莫不是為了孩子攛掇了老大。
盧氏一臉委屈卻不敢出聲,羅氏卻不怕他,雖然冷著一張臉,但做了多年的父親,自然知道他那都是唬人的,一個白眼翻過去直接轉切就進了屋子。
“這掃把星可算是有點自知之明。”她低聲嘀咕,心裡的氣總算是順了,摸著肚子獨自開心,耳朵卻時刻落在外麵聽著動靜。
“爹,此事是我一人之意,與其他人無關,也沒有人說我什麼,是我自己,我沒有那份氣運去考秀才當大官,這麼多年了,我連考場都進不去,爹!我不想當個廢物!”
林江風跪在院中,一襲青衣襯得他身板更顯單薄,此事他語氣堅定,像極了那犯倔的牛,任誰勸都不管用。
“好!你長大了,你心裡顧著家裡人,就我是惡人,你說不讀書就不讀書了,你這些年受的罪便都不算數了,難不成以後你還想跟你哥一樣下地乾活嗎,你那拿筆的手怎麼乾得了那等粗活?”
林父聲淚俱下,高大的漢子似乎一瞬間彎了腰,聲音淒涼又飽含心疼,讓院子中間的林江風也不禁垂下眼眸,他如何想要一切的努力都付之東流,但是他連坐到考場裡都做不到,如何能再一意孤行?
“孩兒不孝。”他深深的躬下身,額頭緊貼地麵。
“你既要這麼做,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看他仍不改此誌,林父也惱了,放出狠話。
“我會去鎮上或是縣裡找一份體麵的活計養家糊口,爹,還請原諒孩兒。”看著林父的背影,林江風從地上起來,朝著門外走去。
“你若是走了,就不要回來!”
“爹!!”盧氏與林江水的聲音同時響起。
“砰!”
木樁從腦袋旁擦過,林江風回過頭,看著掉落在一側的木樁。
林父方才也是一時氣極才扔了這木樁,他也驚了一跳。若是以往,不說這麼明顯的契機這木樁子鐵定會落在林江風的頭上,便是他轉身走路都有可能扭到腰,絆到腿。
而如今,這木樁子竟然一點都沒有碰到他,堪堪落在他的身側。
“……”林江風垂頭深思。
林父驚了一瞬後,看到木樁沒有傷得他,也是鬆了口氣,後又冷著臉僵持著。
家裡的東西為了防止傷到他都是特意弄得再結實不過了,剛剛一時氣極,還好這東西沒有落在他的頭上,否則才是後悔莫及。
“即便是不讀書,我也會做出一番成就來,絕不會讓娘為我丟臉。”
士農工商,一直以來他堅持讀書,無非是想要走入仕途。
但若是此路不通,也應當及時調頭才是,他雖在此生活了十幾年,但前世的見識也並非虛無,除卻讀書,他能做的事情也有很多。
他不信沒有一條他能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