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雖達成了協議,但也算是不歡而散,看著顧笑氣衝衝的離開,林江風原本帶笑的眼眸頓時沉靜了下來。
月明星稀,他一步步朝著家中走去,這一路上,再順遂不過了,就如同那天與她同行,不曾有半點磕碰。
他眸中晦暗,在家門口停留了許久,腦中思緒萬千。
若他所料不差,與之接觸確實可以改善他的黴運,他既欣喜於終於有了希望,卻也苦惱與此。
她是個女子,若是他沒有理由讓她一直留在身邊,那他身負的黴運會一直伴隨著他,做任何事都不會順利。
若要光明正大的與她接觸,最好的方式就是娶她為妻。
來到這個世界的這麼多年來,他從未動過這個念頭,皆因他心有所屬,哪怕這一生他們二人都不會再有任何的可能,但他也不願再讓他人住到心中。
隻是這麼多年,努力他也努力了,嘗試他也嘗試了,這身黴運就像是一顆甩不掉的絆腳石。
若是沒有辦法便罷了,如今讓他看到了希望,又如何能甘願就此碌碌一生,又如何能讓供養了他這麼久的家人繼續為他操心勞苦?
…
…
顧家。
“笑笑去哪了,怎麼這時候才回來,飯在鍋裡溫著,快去吃吧。”周氏看到她回來,招呼了一聲。
“謝謝大嫂。”顧笑答了一聲就朝著灶房走去。
看著踏著夜色回來的顧笑,顧父皺了皺眉,跟在後麵問道:“去哪了,怎麼晚上吃飯也不見人?”
一個女子整日的摸黑回來,便是再慣著子女的人家都不能不管不問。
顧笑腳步頓住,回過身來笑著道:“你們不信我說薛家不是好人家的話,但薛丁誆我吃藥的事情我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顧父眉頭皺的更深,今兒下午顧母已經把家裡的情況跟他說了,就算是再寵著閨女,到了該嫁人的時候也不能不讓她嫁人,留來留去留成仇,何況她的神智已經恢複如常。
家中總共不到五兩的銀子,還要預備著一家人吃喝,小兒子眼看著也到了說親的年紀,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錯過了薛家這門好親事,且不說能不能等到好人家,就顧母來看,這薛家就是大師批命中的富貴人家。
“你不懂,這些你娘都會讓薛家查清楚的,你彆多想了,到時候薛家給你拿十兩聘禮,我們給你一半讓你帶走,足夠你在薛家站穩腳跟的。”
顧家是寵著女兒沒錯,相比於這個時空中大多數把閨女當牲口使的人家是好得多了,縱使她憨傻多年,神智如同十歲小兒,家裡也未曾嫌棄。
大嫂覺得是因為大師批命,可是這虛無縹緲的命運之說又如何能當真,算起來,又怎麼能說不是一片拳拳愛子之心。
隻是再愛護子女,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挑戰公緒良俗。同樣的,他們也不隻是愛她一個,家中還有大哥二哥,縱然偏心她些,在遇到大事上也不可能不考慮他們。
顧笑理解,但她有她要做的事,因此她也沒有頂嘴質問,隻是道,“我明白的爹,隻是凡有所舍必有所得,我有什麼值得薛家出十兩銀子非我不可的,隻怕是所求更甚。”
“行了彆說了,這些爹娘會給你掌眼的,你還沒說你去哪了這麼晚回來。”顧父擺了擺手,明顯不想再與她爭論那些,隻管拿出大家長的架勢做一言堂。
顧笑咧嘴一笑,語氣輕快,“我把那薛丁綁了報仇。”
“......”
顧父壓根沒把她的話當真,看她不想說,乾脆也不追問了,左右她的心裡存了氣的,待明日訂了親,兩家多些接觸,她就能分辨清楚了,“我看你是還沒好全,趕緊吃了飯去睡,彆點燈熬油的。”
顧笑聳了聳肩,晚上熬的稀飯野菜湯,吃起來有些拉嗓子,著實沒什麼味道,但她餓極了也不矯情,能填飽肚子就成。
...
...
薛丁借著月色到城門口的時候差一點就沒趕上縣城關門的時間,門口守城的衙役正在關門,他好說歹說又送上些銀錢才進得城中。
然而到底是夜色已黑,找遍了全城的醫館,竟沒一家還留有燈火的。
腹中空空加上頭上的傷,讓他眼前黑一陣白一陣的,走過一條小巷,他大喘著粗氣朝著門戶上敲門。
“邦邦邦——”
“誰阿大半夜的敲什麼敲,不知道老娘要睡覺嗎?做什麼呢?”
劉寡婦打開門,就看到倒在地上唇紅齒白的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