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從小學習畫畫,尤其鐘愛素描。
通過單一色的描繪將整個世界都搬到自己的畫紙上。
很簡單。
他喜歡這樣簡單的事物,就像他現在的生活一樣。
不複雜,很單一。
沒有那麼多色彩,唯有黑白兩色,僅通過輪廓和線條的描繪就能讓他掌握整個世界的動向。
南渡不愛畫靜物,他對人體情有獨鐘。
“送我回家。”
南渡對他提出要求,不帶任何詢問或懇求的語氣。
麵對一個認識幾個月,說不上幾句話的陌生人,南渡相當理直氣壯。
同樣,南渡也不怕他會拒絕,他不認為他會拒絕,相反他一定會同意。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把握,因為他們有直接的利益關係。
“等我,我馬上就下班了。”
並不明亮的燈光下,南渡打量著他的背影,他的肩膀寬闊且結實,步伐穩當,讓人看了就覺得心安。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襯衫質地很好,紮進西裝褲中,身材比例完美呈現出來。
還真是黃金比例。
和南渡畫過的隻存在於教科書上的人體一模一樣。
他轉過身來,低下身體,一根細閃的銀項鏈在燈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
襯衫是低領,項鏈又太細,遠遠望過去,就像是鎖骨上打了高光一樣。
配合著光影,南渡用眼神勾畫著他的一舉一動。
不同的場景,不同的動作,南渡的腦內呈現多幅素描圖。
全部都是沒穿衣服的人體畫。
熱氣往上翻湧,南渡暈乎乎的,連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
很渴。
他想他大概是醉了。
昨天傅瓊問他誰帥,他給予了肯定的答複。
楚行舟帥。
*
楚行舟換了一身衣服出來,就看到他還保持著挺拔的坐姿。
他坐在紅色的沙發上,和平時一樣,光看這一小部分畫麵,還以為他在開會。
神情冷肅,端正又冰冷的沒有一絲人情味。
但仔細看卻能發現不一樣的地方。
眼神很柔和,有一點茫然,看來是醉了。
楚行舟見過不少醉鬼,大部分大吵大鬨,連路都走不穩,也有和平時沒兩樣的類型。
但他,是特彆的,褪去了平時上位者自帶的審判氣質,變得有人情味。
讓人偏生出一種親近的錯覺。
“會開車嗎?”
終於等到他,南渡起身,步伐輕盈又從容。
“會。”
南渡上前帶路,離開暖氣,外麵的冷風一吹,頭腦也似乎清醒了不少。
左胸那塊卻溫熱得很。
漆黑的夜色中,他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兩人的腳步聲。
“打了幾份工。”
回想起來,南渡發現每次遇見他他都在工作。
送水工、外賣員、服務員、家教老師、模特、酒吧侍應生。
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麼身份。
“大多都是散活。”聲音夾雜著風,楚行舟發現他的聲音比平時更加清冷,“錢多。”
“你很缺錢。”
“嗯。”楚行舟不是缺錢,而是很缺錢。
“等雜誌和廣告出來後,會有很多公司找上你,你會賺很多的錢。”
“嗯,我知道。”楚行舟露出笑容,這是兩年來,他唯一值得開心的事。
如果真的和他說的一樣,要不了多久債就還光了。
心情說不出的舒暢,一低頭就看到,自己踩到了他的影子。
停車場不遠,三分鐘就走到了,南渡把鑰匙交給他,鑽進了副駕駛。
回到車內,密閉的狹小空間內,暖氣一吹,渾身冰冷的南渡臉上泛起一層紅暈。
在一個空間待久了,身上也染上了各種香水味。
液體遇熱揮發。
香水混雜酒味隨著暖氣揮發至車廂的各個角落。
吸入和呼出的氣體都是熱氣,意識在發散,這下是真的醉了。
車窗外的各種霓虹燈也都變成了色塊。
南渡的腰也軟了下來,他蝸居在座位上望著前方,儘管再忽略駕駛位的人,他都沒辦法否認的是。
楚行舟是他每次春|夢的對象。
心火旺盛,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南渡想用水將它澆滅。
紅燈停。
車內安靜了下來。
楚行舟也不用精神高度緊繃,他往右看了一眼,首先看到的是水粉色的脖頸,再是紅潤泛著水光的唇,最後是蘊含著無限春色的一雙眼。
眼皮一合,南渡再次睜眼,不帶一絲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