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及她。”
謝毓婉聲音帶著落寞。
“你看我批閱的這些奏折,下發的這些指令,妙兒悉數繼承,一條不曾廢除。”
“她明明認同我處理內政的能力的,她卻不擁護我這個姐姐了。”
“我終究是不及她。”
“殿下……”
謝毓婉傷心落寞,我自然是心疼的。
但我聽了謝毓婉的傾訴,謝毓婉完美君王的形象在我心底崩塌,好皇帝怎麼能優柔寡斷呢?好皇帝怎麼能包庇親屬呢?
好皇帝該是謝妙那樣殺伐果斷的人物!
我心疼謝毓婉殿下,卻說不出安撫的話。
“你走吧。”
謝毓婉頹喪道,“人各有命罷了。”
我從未見過謝毓婉殿下如此消極失落的模樣,心裡針紮似的難受。她是我真心喜歡過的女君、是我幻想中的盛世明君的典範。
我不忍見她落寞的神情,抬起衣袖掩了麵,掩下眼中呼之欲出的淚,殘忍轉身。
“慢著,”謝毓婉喚我。
我匆忙的步伐一頓,謝毓婉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潤空靈,“這櫃子裡是帝王該看的書,這箱子裡是我多年執政的經驗記錄。桌麵上這些,是我批閱過的奏折,你讓謝妙親自來取吧。”
“好。”
我答應了謝毓婉殿下的請求。
“姐姐有心了。”
謝妙冷漠清冽的聲音突然響起,明豔少女在我身側站定,低聲詢問我,“近來可好?”
我忙應聲,“自是極好。”
謝妙得到了滿意的答複,指著謝毓婉道:“你是極好了,她卻不好。”
我不說話了,主動退出去,把說話的空間留給她們姐妹二人。
我坐在葡萄架下的秋千上,心不在焉地晃蕩。
紫瑩瑩的葡萄熟了,可惜卻是苦的。
不甜。
謝妙的聲音傳來,帶著驚惶哀婉,“姐姐!”
我心頭一震,撩起珠簾走進去,謝毓婉服毒自儘了,毒藥藏在烏木簪子裡。
她還在彌留狀態,身子還是軟熱的,還斷斷續續說著話,“妙兒,我不能活著,我活著,左相、右相、六部尚書……,這些人才都是我提拔起來的。我活著,她們不會忠誠於你,你也不敢重用她們。”
“權力不單是垂直的架構。還是……,是……”
我看見了謝妙眼中的淚,盈盈閃著光。
我突然聽懂了謝毓婉的話,她的意思是:皇權,貴在治世穩和的責任,而非至高無上、獨一無二的權威。
謝妙親手替謝毓婉整理遺容,親自整理謝毓婉留給她的書籍。
天家姐妹,也有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