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童話
阮晚坐上去往a市的火車,a市和火車都是第一次,嬸嬸給她買的硬座,時間長達六小時。
上車都有一會了,嬸嬸的電話在她黑色棉衣外套的口袋裡劈裡啪啦炸開。阮晚掏出六百塊用舊的手機,嬸嬸跟她說抱歉,第一次在網上購票不會購,沒買時間飛快的高鐵票,也沒想到給她直接打個車,不要見怪。
陡然一下變得客氣生疏的話,阮晚隻能想到這是鈔能力的作用。
虛與委蛇一陣,阮晚掛了電話,臉色發白,她暈車,縮在車窗和車座的夾角,還莫名發冷。
外麵的風景飛快逝過,白茫茫一陣,雨夾雪一陣,天晴一陣。
快到站點。
阮晚緊張地學著其他人下車,背好書包,把行李箱放在手上卡著,提前在門口等著。
車到站。
車門外麵一個個背著臃腫大包小包的臉上充滿盼望的人,已到年關,有從彆的地方趕回a市,有從a市趕回去的。
阮晚吸著鼻子在車門慢吞吞打開那刻,才往外衝一步,就被人擠著衝下了車,她死命把行李箱拽著,書包被不知名力量往後帶。
守著東西一陣昏天黑地被“衝”出站口,她在一個地方待了十六年後換個地方,新地方的入口天色一片煞白,說繁華她看著也沒多繁華,入目是深色衣服的人,濕答答踩臟了的路,公交,小吃和小建築。
阮晚發愣兩秒,臉色青白的踉蹌著跑到垃圾桶裡吐,嘔了半天才好,她從兜裡掏出紙巾擦擦嘴。
遲鈍地,再換一張抹抹臉。
再抹眼睛。
……
把紙巾覆蓋在眼睛上好會才取下來。
她沒哭出來。
挺牛逼的。
阮晚歇息一陣,聽大人們,阮爸的話,出了站就打電話。
183的電話接通。
那邊暖和和的聲音傳出:“晚晚,到了?”
“到了嗎寶貝?”
她爸儘量在拉近他倆關係。
阮晚吸吸鼻子,她這會鼻子發酸,感覺有點感冒了:“到了。”
阮爸要她拍照片。
她也不知道怎麼拍照片。
回頭對著站口照了一張,沒審美很粗糙,但重點信息都拍下來了,阮晚朝她爸的微信發過去。
她爸馬上回個“收到”
還發了個土老帽的動態玫瑰花。
阮晚完全沒高興的情緒。
對著天空吸了好會冷空氣,希望物理降溫她外套裡麵緊張暴動的心跳。
阮晉昌和阮川分彆都十幾年沒來火車站。開著豪車過來一路上不慎趟了三回淤泥,阮川麵無表情,阮晉昌接完電話後情難自抑的再從咖啡館出發,在去小路接阮晚的路上滑倒。
供年關人來來往往踐踏的水泥地麵在雨雪結冰天一片狼藉,阮晉昌滑的一跤,導致左邊腰部往下一大片的泥水。
前麵是倒閉的廣告招商牌,鏽跡斑斑,阮川眯著眼望著清晰孔洞的細胞壁站點,一切都糟。
阮川始終頭痛的繃著臉裝瞎。
許陳仰則有點樂的不行的忍著。
拉阮晉昌起來給阮晉昌忙拍了拍身上的臟,泥水泅進深藍的布料,阮晉昌很囧,對著許陳仰說:“哎呀……摔摔平安。”
阮川:“……”
阮晚在左方泥濘的牆角拐彎處,見到三個人高馬大的穿黑衣服的人浩浩蕩蕩地向她走過來,貌似是接她。
一個理平頭一個戴口罩,一個比另一個看似還要清瘦,裸露麵目,臉微長。
黑頭發,過於白的皮膚,再看一眼,他與周遭環境隔開,好看的在阮晚眼裡擦亮花火。
阮晚提起心跳愣住眼,看到他們三個直直到她麵前來,理寸頭的是她爸,她遲鈍地眼熟起來。
阮晉昌眼眶微紅,可能是看到她這樣同情,可能是好久不見,抬手抱住她。
“……”
阮晚陷進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裡,硬布料刮著她臉有點疼。
“晚晚。”她爸在隆冬天氣裡開著現實距離的腔,有點啞,又很有大老板的氣質,渾厚地說:“歡迎你來a市,你媽媽把你交給我,我會讓你媽媽知道這是明智的選擇!”
鬆開阮晚,阮晚嘴角一個笑才淺淺扯出,她爸給她抹眼睛。
……阮晚眼被蒙住了,就更有點想笑:她爸覺得她脆弱。一抬眼,她爸眼眶紅完了,一副要哭的樣子。
阮晚:“……”
她爸長得十分偉岸參天,獨當一麵早能給人遮風擋雨,卻鐵漢柔情,給她媽媽看到了估計又要難受。人的一時錯過就是永世錯過。
阮晚想到她媽,不自覺想哭。
阮晉昌卻不哭了,給她用粗糙指腹擦擦臉,說哎呀在你親哥和新朋友麵前哭可有點醜,彆哭了,帶你認認人。
阮晚被他火辣辣擦著臉,迷蒙著紅的眼睛去看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