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川想說我在乎她對我有沒有惡意,你一句話八百個胳膊肘往外拐。
心裡想到的是他帶她回家那會她低聲跟自己說的謝謝。哪怕那晚烏雲壓得要下暴雨……
許陳仰有句話說的對,他和阮晚從頭到尾都沒必要對對方有惡意。
川母是個一把年紀還幼稚的人。
阮川記事起沒少被他媽灌輸成年人間的愛恨情仇,他老子“拋妻棄子”的觀點,到阮川再長大點才發現這觀點和阮晚和她媽對應。出了鬼了。
他媽怕了阮晚她媽十年,害怕阮晚她媽作為他爸白月光卷土重來。
傳言阮晚她母親一直蠢蠢欲動的上位。
後來,阮川上小學的某一天暑假裡,果真被他“賊心不死”的爸爸偷偷帶走去看一小姑娘。
那小姑娘便是阮晚。
大夏天感著冒吸著鼻涕不明所以,他爸遞給她錢買東西,要她跟阮川待一會。她手裡就拿著兩個寶貝糖葫蘆,給自己一串,給阮川這個當時氣的頭頂快爆炸的“哥哥”一串。
阮川雖然有個怪野的母親,良好的修養教育並未少學,卻拿過糖葫蘆就狠狠往地上一砸。
冰糖葫蘆磕到地上,阮晚不懂。反而給早熟的阮川腦海裡“轟”的一聲。
雖然照現在阮晚的模樣,她應該全不記得了。
卻給那會的阮川心理遭到很大傷害。
很恨過一陣子他爸她媽。
再後來,阮川繼續聽他爸媽和小三間的愛恨情仇很多年,越聽越清明,除卻一人之詞的版本,大概是他媽愛著他爸屬於強取豪奪,阮川大阮晚三個月是他媽偷偷睡的他爸,他爸在後來要跟阮晚母親結婚,他媽跳出來插著腰說自己懷孕了。
阮川一直覺著這個版本很雷。
說出去貽笑百年。
他媽現在仍然恨阮晚母親入骨,可現今少年人時代和從前終歸不一樣,聽多了少年終會覺得這不是他和阮晚的錯。
許陳仰說他這是被說著逆反了。
阮川疲倦地沒反駁。
出了地下場,上麵的街道月朗星稀,樹影落在寂寥的街道上。許陳仰要跟阮川聊他同父異母的妹,就是在他妹不在時理中客的上身做大師。
阮川呼出一口濁氣,跟許陳仰說:“沒領我情也沒事。”
不濟就是一輪回。
從砸了對方的糖葫蘆,到對方拒絕自己的杏花乾。
許陳仰輕哧一聲,走了神就開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垂眼敲手機,問:
“晚上吃什麼。”
阮川:“……”
…
阮晚到了a市後,她外婆和嬸嬸用著問候她適不適應的名頭,幾次要她拍拍她住的四合院環境的照片。
可沒四合院,住彆墅裡。
彆墅好像不比四合院差。阮晚怕她們多想不舒服,打馬虎眼沒拍,回複也很冷淡。
後來外婆和嬸嬸兩天沒找她了。她有預感以後不會再找了,說不定現在在跟街坊鄰裡說她白眼狼。
她爸說:回四合院過年。
阮晚才驚奇她爸真的有。
出發那天,外麵是多雲,溫度不高不低,透著絲絲的涼。
川母心情不錯,牽著一個比阮晚還乾淨的白色薩摩耶,穿著不知幾萬的高級貂在門口,阮晚在拎著年貨下彆墅的台階時,她轉個身裝看不見阮晚,跟保姆問了一句:“李晚呢。”
結果從小到大戶口本上寫阮晚想改也改不了的“李晚”心臟猛地跳了跳,表麵卻連眼皮也沒顫。
她總覺得好多“人”在周圍看。
順利下了台階,在鐵門內等著時,阮晚多看了眼薩摩耶。這女人就嫌她眼神臟的牽屋裡去了。
“……”阮晚也不“惱”的麵對大門口。
過了一分鐘——
三分鐘五分鐘。
聽到這個事多的女人在屋內喊開,一大早世界因她精神抖擻,她說她的結婚戒指不在手上了,指定掉房間裡哪裡她找不著了,老公兒子都來幫她找找!
“……”
阮晚感受外麵的濕度,仔細聽也沒聽見屋裡含糊聲一陣,她爸有沒有想起來還有個人在外麵——
阮晚選擇一動不動大約在原地乾站了十幾分鐘。
越來越冷。
她低頭打開手機望奇怪的溫度。
李阿姨鞠著躬,阮晚回神給她鞠躬,李阿姨伸手請她到車裡先坐坐吧,外邊冷。
阮晚說:“好。”
被她牽引著去小區裡停車位的車裡坐,黑色帶點過去複古式的車頭掛著什麼標,阮晚也不認識。
在門口反倒糾結了下應該坐副座還是坐後排——
阿姨幫她拎著行李給她開後排。
阮晚幾乎閉著眼進去——
發現……
那叫什麼。
她來a市時跟她爸她“哥”一塊接她的人就坐在後排,穿著黑色羽絨服和藍色毛衣縮著,挺沒形的叉著腿,卻因為乾淨清朗的長相消弭他的吊兒郎當。
阮晚進去的時候差點衝進他懷裡。
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阮晚睜大眼,臉登時隨她腦海裡一個火光炸開,紅了。
少年五官精致地愣了下神,猝不及防被懟上一個眼睛確實挺大的女孩的臉,並看到她從脖子延至臉的一片通紅,在許陳仰還沒說句話時,這人跟個動物似的速度利落的退回去,退到車外。許陳仰啞然她在天光裡暴露無遺的耳朵根的紅,她繃著臉打開副座鑽了進去。
一秒悄無聲息。
“……”
許陳仰遲鈍地無聲笑出來,坐在駕駛位的後麵,他輕而易舉瞧著她縮在車座中間穿著的黑色羽絨服。挺長一脖子,細軟的微黃色的紮馬尾長發,算好看的側臉。